“老弟，不瞒你说，就算你不提，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事儿呢。”张诚叹了口气，说道，“这年头，家里要是钱太多，可不是啥好事儿。换成黄金和古董，找个地方埋在院子里，等以后太平了再拿出来，那可比啥都强。”
“张哥，虽说咱俩相识时间不长，但我打心眼里信得过你。”林羽一脸正色，“你要是想多拿点抽成，我也能理解，但有个底线……你可千万别坑我。”
“老弟，你尽管放心。”张诚举起右手，神情严肃，“我张诚对天发誓，要是我敢用假东西蒙你林羽，就让我不得好死。”
“张哥，没必要发这么毒的誓……”对林羽来说，发誓这事儿，其实没太大实际作用。但他还是得这么说，多少能起到点警示效果。
“老弟，这样吧……我先给你五台收音机的钱，货我一周后来取。”张诚说着，掏出一个布袋递给林羽，“这里面是两千块钱，你点点……”
“不用点，我信你。”林羽摆摆手，“钱我先收下，最近我确实手头紧。糖果你先拿走，等你拿货的时候，咱们再一起算账。”
“行。”张诚也不多啰嗦，拎起糖果就准备走。可刚走到门口，就被林羽拦住了。
“张哥，再麻烦你帮个忙……”
“你说。”张诚认真地看着他。
“没事儿帮我去看看街道那家澡堂子的老魏，给他一两块零花钱。要是……要是哪天老魏不在了，他身边也没个亲人，你就帮我照顾着他。生活费我来出。”林羽说着，递过去一沓大团结。
“林爷仗义！”张诚不禁肃然起敬，“老魏前几天还念叨你呢，问你咋不去他澡堂子了。我跟他说你媳妇过日子节俭，不舍得花钱，他还说不要你钱，就想让你过去唠唠嗑。”
“我家晓悠从农村出来的，节俭惯了。”林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我也不能经常去看老魏……不然她该说闲话了。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林爷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张诚拍着胸脯保证道。
“行，那你回去吧。”林羽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爷，我走了。”张诚抱了抱拳，把袋子往身上一背，很快就消失在巷子口。
林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右手一晃，凭空出现一个大布口袋。刚一回头，就看见林晓悠正靠在屋门口，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起来啦？”
“嗯。”林晓悠走了过来，顺手把后门关上，秀眉微微皱起，“小林……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哎。”林羽轻轻叹了口气，“晓悠，有些事儿你别问，我也不想说……但你放心，我绝对没干违法乱纪的事儿。”
“小林，我都听见了。”林晓悠满脸担忧，“你是不是认识收音机厂的人呀？所以能从那儿拿收音机给张诚卖？小林……这可是贪污受贿的事儿啊。”
“谁贪污了？”林羽一脸惊讶。
“收音机厂的厂长啊。”林晓悠认真地说道，“他贪污，你在中间投机倒把……要是被人发现了，你们都得坐牢的。”
那时候还是公社制，除了供销社，其他地方基本没东西卖。普通老百姓也不能随便买卖，不过每个地方一般都有类似鸽子市的地方，对于这些事，上面也是不太追究。
“晓悠，你这想法不太对。”林羽摇摇头，“就算收音机厂厂长贪污，可我是给了钱的呀……我这只能算是买他的机器。”
“至于我卖给张诚，那又是另一码事了。再说了，我每次就拿几台，这不算啥大事儿。”
“可是……我还是担心。”林晓悠眉头紧锁。
“得，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不干这事儿了，换个营生，行不？”林羽笑着说道。
“小林……”林晓悠拉住他的手，一脸认真，“我没什么文化，也不懂这些事儿。但你说这不算事儿，那就不算事儿。要是真有人来抓你，你就说是我拿的收音机。”
“唔。”林羽有些错愕地看着她。这话听着，还真挺让人感动的。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林晓悠嗔怪道，“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你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我自然得跟着你。”
“我没文化，也不懂这些……要是把我抓走了，你还能想办法救我。要是把你抓走了，咱们这个家可就完了。”
“晓悠。”林羽轻声唤道。
“怎么啦？”林晓悠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他。
林羽把手里的袋子往墙角一扔，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呀，小林，这可是在院子里呢。”
“你别……别闹。”
“唔。”
……
也不知过了多久。
林晓悠没顾得上披件衣服，就走到水井边打了一桶水。她把毛巾浸湿，给林羽擦了擦身子，等伺候完他，自己才在院子里简单洗了个澡。
“晓悠，这可是院子里……”林羽忍不住打趣道。
“讨厌。”林晓悠白了他一眼，穿上衣服，在他身边坐下，“小林，这袋子里装的啥呀？”
“你自己看看呗。”林羽点燃一根烟。
林晓悠打开袋子，忍不住惊呼起来，“呀，这么多糖，还有果冻。咦，怎么还有衣服……”
袋子里有四套衣服，两双鞋，一双男士皮鞋，一双女士小皮鞋，还有袜子、内裤等一大堆东西。林晓悠拿起一个四四方方的袋子，好奇地问：“小林，这是啥……”
“方便面……就是那天早上我给你煮的那种面。”林羽微笑着说道。
“呀，原来那种面是这样的啊？”林晓悠惊喜道，“有五六包呢，咱们等会儿就吃这个……”
“随便吧。”林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其实真不想吃这东西，可看着林晓悠那兴奋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扫她的兴。
“这糖好甜，小林……你也吃一颗。”林晓悠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糖，塞进林羽嘴里。
两人就这么坐在屋檐下，一边吃着糖，一边闲聊。林晓悠不时发出惊喜的呼声，让林羽觉得，结婚好像也还不错。
半个小时后。
林晓悠抬手看了看手表，正准备去做饭，大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谁呀……”
“晓悠姐，是我，李二柱。”李二柱在门外喊道，“许老三在院子里摆酒呢，让我来请你们……”
“知道了，这就来。”林晓悠应了一声，转头看着林羽，抱怨道，“这群人真是的，三天两头摆酒……每次都得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