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任绍棠,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看着飞机在跑道上滑行,腾空而去……
黄文信给了他们机会,彼此也都尝试过努力,可惜他不是她钟意的人,再没有走进她心里。
与周志和一道乘机抵达Mo,一同前来的还有几位要好的朋友。一路上没人讲话,对于黄先生的死讯始终有些难以接受。
灵堂就设在他的住处,清水混凝土,他一生钟爱的建筑。
中厅两侧摆满了统一样式的花圈,浩大的悼念会场气势压迫。中央横匾提着“浩气长存”四个大字;遗照看起来有点别扭,眼睛严重斜视,虽然面带笑容,远不如他本人。灵堂前胜似花海,摆满了黄色、白色的菊花,正中的菊花台放置灵柩,就像他生前一样,远远的,带着几分疏离感。逝者脸上化了浓妆,因为角度的关系,容貌有点失真了。如常戴着眼镜,穿笔挺的西装,恍惚还是生前的模样。
会场里坐满了人,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主礼司仪高唱,“有客到——”
周志和亲自把花圈抬进了灵堂。
曾宝焱局促地跟在他后面;之后又麻木地被推到了另一旁。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化纸钱……家属谢礼!”男声洪亮而有节奏,不紧不慢,丝丝入扣。
黄文信没有子嗣,跪在灵前还礼的孝女只有戴晴一人。
老头推着外婆跟老妈一起走进了灵堂,戴晴磕头还礼,缓缓起身,对着她伤心地哭诉道,“黄先生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他没有食言。你的家人都在这里,他们一直过得很好。”
这一刻,曾宝焱好像突然正视了黄文信的死。明明灭灭,眼前全是视频中他被打捞上来的样子……
死命地咬着嘴唇,控制不住掉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终于,哭了出来。
方锦城起身走了过来,沉下嗓音安慰道,“曾小姐,请节哀。黄先生遭遇不幸大家都很难过,你这样,死者会不安的。”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你们都骗我——你们都合起伙来骗我!”声泪俱下,歇斯底里的嘀咕道。
大安叔步上前来,柔声劝说道,“好了好了,上楼歇一歇。慢慢接受吧,谁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我不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信!他没事……他只是躲起来了……不愿意见我……”
背后突然传来高跟鞋的脆响,跟着是Mariasha冷冰冰的嗓音,“如果没有你家里这几个‘拖油瓶’,他根本就不会死!谁让他喜欢你呢?唯恐落得一身埋怨。要是这三个老废物都死了,你现在一定恨死他了!他对你再好都没有用,你这种女人根本就没有良心!”
“我……”想要辩解,又像是没什么可辩解的。如果躺在棺材里的是她的家人,而黄文信还活着,她能够原谅他吗?不,她当然会恨他——必定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结果!怎么会这样?她的脑子坏了吗?仿佛启动了自毁模式,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幸福呢?
“快点带着你那几个‘拖油瓶’走吧!这里不欢迎你!别在这儿哭了,你不配!”
“Mariasha!”方锦城赶忙上前劝和道,“死者为大。你这样对曾小姐讲话,黄先生会不开心了。”
“他有本事就站起来护着她!”凤目圆睁,指着灵柩放声大骂,“他活着的时候我不敢多话,现在我就是要说——他瞎了眼。我才是最爱他的!”
“你说够了没有!”陆大安厉声呵斥,伸手将宝焱拉到了身后,“我答应过Vincent,把曾小姐当作亲女儿一样对待。你骂她就是骂我,我的面子还不够大吗?”
“呦,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急着跳出来当家呀?”撇了一眼陆大安,又看了看方锦城。
“你别胡说八道啊!”陆大安当即变了脸色,“社团的事人人有份,借这个机会我在此声明:年轻人出来主事,我已经准备好退休了……”
宝焱被人送到楼上的客房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手上挂着液体,身子软得像面条,低压只剩下四十几。尝试了几次都坐不起来,没能参加他的葬礼。
戴晴录了几段视频,她收到之后存在了手机里。可以勉强下床的时候,叫老妈扶她去了墓地。
告别了照片上的男人,带着全家返回了故里。去监狱里探望金玲,告知她黄先生的死讯。对方自首的时候居然不知道徐海洋已经伏法,在ICU住了两天就咽了气。
之后,便是不分昼夜的加班。奔走在公司与客户之间,有时在订货会,有时在拍卖会,有时在物色新的生产商……
他坚守着对她的承诺,她亦不能言而无信。
一年——明年的这个时候,她一定把公司做到行业前三!
凡事到了回忆的时候,真实得就像假的一样。忙碌渐渐冲淡了忧伤,偶尔会去相亲,只在午夜梦回时偶然想起他幽怨而隐忍的目光。
为了小小的成就而沾沾自喜,时常酗酒。或许,这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曾小姐,会议马上开始了。”秘书小姐推门进了办公室,柔声提醒道,“上午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人事方面的调整,所有的股东都会派代表列席。十一点钟还有一个会,杨总经理邀请您出席,主要讨论网上平台架构、品类拓展以及品牌孵化的课题。”
“再加上一条:加盟扶植。”披上战袍出了门,疾步走向会议室,“午餐时间休会一小时,下午一点整各部门经理准时返回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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