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当即调转车头,把杰森拉去火葬场。
结果半路上又遇到了布莱克,他愁眉紧锁,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像是个鹌鹑一样瑟缩着脖子,坐在马路牙子上。
林九放低车速,摇下了车窗。
“好消息布莱克,杰森已经死了。”
布莱克闻言一愣,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喃喃道:
“什么……死了吗?”
“死得好,死得好。”
“这个杀人魔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报应。”
布莱克有些强颜欢笑,心不在焉。
林九本能地觉得又出事了,他找来一个警察,让他代替自己把杰森的尸体送去火葬场火化,自己则下了车。
布莱克点了根香烟,颤抖着手递给林九。
“我不抽。”
见林九摇头,布莱克把香烟塞回了自己嘴里。
“但我得告诉你个坏消息。”
“弗莱迪已经开始在榆树街杀人了。”
“就在昨晚,有七个青少年相继去世,死法千奇百怪。”
“现在事情压不住了,人人都在念叨弗莱迪的名字。”
“我们再也战胜不了他了……”
布莱克面容悲苦,心力交瘁。
先是被古代英灵附身的少年。
之后是死而复生的阴尸。
现在又是入梦杀人的厉鬼。
辖区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情,早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更绝望的是,布莱克仔细一想,似乎前两件案子都是林九处理的!
他一个警长,什么也干不了……
布莱克沮丧而又郁闷,垂着头坐在路边。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你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布莱克眼中满是对前程的怅惘,感物伤怀。
林九宽慰道:“事在人为,作为唯物主义者,要相信人定胜天!”
布莱克用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林九:
“唯物主义者,你一个法师也是??”
林九:“法术也好,鬼魂也好,都是物质的存在形式,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这时候旁边一个比较有文化的警员说:
“世界上只有尚未认识之物,没有不可认识之物。”
林九击掌赞叹:“你看看,说得真好!”
布莱克:“话虽如此,我们对弗莱迪已经是知根知底了啊。”
“可这么多年,我们依然没有战胜他的方法。”
林九:“弗莱迪不是无敌的,即便是在梦中。”
“先前你们的方法与其说是反制,不如说是逃避。”
“无非就是抹去名字,减少睡眠,事实证明这种方法无异于饮鸩止渴,无济于事。”
林九语重心长道:“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布莱克皱着眉头:“你要我们主动入梦?”
“这不现实,人人皆知,弗莱迪在梦中是无敌的!”
林九:“那可未必,他昨晚就失手了。”
“昨晚他袭击了劳丽。”
“可她还活着。”
听到劳丽从弗莱迪的袭击中逃脱,众人七嘴八舌地争论了起来。
“那也只是侥幸,我们没有胜算的。”
“不行啊,弗莱迪太强了。”
“他杀了这么多人,实力一定上涨了。”
林九蹙起眉头看着心灰意冷的众人,心道弗莱迪的复苏已经成功了。
他最怕遗忘,却在被遗忘后从地狱爬起。
他喜欢恐惧,恐惧已经随着他的回归扩散。
但林九没有指摘他们,说到底,一个月几百块钱,不能指望这帮警察去对付得了厉鬼。
“榆树街现在还有多少青少年?”
布莱克:“还是四五个孩子,他们已经被严加控制起来,将在夜晚吃下褪黑素,禁止入眠。”
林九:“带我去找他们。”
警察的动作效率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带着林九挨家挨户发放了他绘制的禳野鬼入宅相扰符。
这些符箓对弗莱迪伤害不大,但至少可以使这些孩子面对弗莱迪的时候捡回一条命。
而这,就足够了。
中间还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其中一户人认为林九是骗子,坚持称自己的孩子没有遇到鬼怪,不相信弗莱迪的存在。
固执的家长很难用道理讲清楚,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叛逆期或者精神病。
实则病的是他们自己。
对此,失去过女儿的布莱克则直接拿枪指在那户家长的头上。
“蠢货,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如果你不照做,我会在弗莱迪降临之前给你的脑袋上开一个窟窿!”
那户人家屈服在了9毫米的淫威之下,不情不愿地把符箓贴在他们家孩子的床板上。
“该死的巫师,该死的警察!”
救命恩人反而成了更甚于弗莱迪的仇人。
弗莱迪的仇恨目标有两部分人,一部分就是居住在榆树街的青少年。
另一部分,就是他昨夜未能得手的两人:
林九和劳丽。
其中,林九在临走前已经给劳丽留下了禳野鬼入宅相扰符,因此现在身上没有符箓保护的,只有林九一人了。
待到今夜,这些孩子入睡后仍会遭遇弗莱迪的袭击,但因为符箓的存在,弗莱迪不会得手。
如此仇恨目标依次转换,很快就会轮到林九身上。
而林九,就要瓮中捉鳖!
在他的梦里,还能让外来的鬼怪给欺负了?
林九心里憋着一团火气。
尽管一宿没睡,但林九的身体素质何其恐怖,跟没事人一样养精蓄锐,丝毫没有困意,为了补充能量,中午还多吃了两个憨八嘎。
时间过得很快,夜幕就要降临。
警局内。
警察们简单地拼起一张单人床,林九躺了上去。
“一有情况,立刻把我喊醒!”
众人纷纷点头,如临大敌,靠咖啡与香烟续命。
说来也怪,一天一夜没睡,林九反而睡不着了。
也许是大战在即,心潮起伏,也许是周遭有太多视线,林九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睡。
时针单调地走动着,不知过了多久。
林九还是睡不着,暗道一声怪哉。
尿意上涌,他起身去了卫生间。
奇怪,本该围在他身边的警察都不见,他们去了哪儿?
林九爽利地放完水,把墙壁上的黑点都冲掉,然后回到了办公室。
他注意到墙上的时钟定格在了傍晚21点。
而且停止了向前移动。
“钟表坏了?”
不,门外有黑色的雾气涌来,林九恍然:
原来他已经在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