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眼继续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高考取消了,一切心思都白费了,这孩子高兴不高兴都得跟人家一样下乡。”
钱眼说完了,两人都心情沉重,相对无言地闷坐了好一会儿。
后来钱眼说自己还要去找找队长,跟队长说以后分东西,别再从书记家匀了,书记一家人还活不活呀。要匀就从我家匀给她好了,我现在是有钱人,这话让两人都笑了。
我的天,想起来他们恐怕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笑过了。
大概是了解到这些情况了吧,柳叶子对刘老师的女儿,更多是宽容和关心,柳叶子甚至觉得她的成长环境和自己的大娃有些相似,大娃不也是被他周围的人排斥打击甚至伤害吗?这孩子也许跟大娃的性格有些相似,自己就把她当孩子吧,
柳叶子再也没有问过她要钱粮的事。
在她回家的时候,柳叶子还往她的口袋里塞了一盒罐头和几斤米,刘老师一家肯定很需要这些,没有想到那孩子将这些东西掏出来,扔到了柳面前:
“什么意思?我需要你同情吗?”
一句话把柳叶子噎得面红耳赤,一句话说不出来,就在柳叶子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那孩子竟将东西又全部装进了口袋,带回家去了。
更是把柳叶子弄得目瞪口呆。
后来带东西回家似乎成了习惯,有时没有带点东西,这孩子还不高兴。
“柳妈,你哪里还有几根红苕,你给我装进口袋。”
“柳妈,队上分的花生你给我装上……”
柳叶子只是笑笑,一想到这孩子可能和大娃那样,比如被人追着喊,你妈和xx睡过,你是地主的女儿,一想到有类似的情况,柳叶子就什么都能够原谅了。
她也是可怜的孩子呀,就像自己的大娃,只是大娃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一想到这个,柳叶子还是忍不住落泪,失去几个孩子远比她没有婚姻没有男人没有家更为痛苦,这痛苦不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淡忘,反而是越来越加重。柳叶子自己经常从半夜里醒来,一醒来就大半夜的睡不着,她甚至会产生幻觉,孩子就在床上睡觉,他们都好好的,一个都没有离开。有天晚上她甚至爬了起来,走进了知青的房间,幸好那几知青睡觉很死,要不然会被她吓个半死的。
只有柳叶子自己明白痛苦有多深沉。
钱眼找了队长又找了书记,找书记是为了谈小学的事情。
“老书记呀,上次跟你说的大队建小学的事,眼下可以考虑了。”
书记当时想了一下说,
“老钱呀,我大概猜到了你的意思,老师呢现在咱们可以有现成的。”
钱眼点点,
“这些知青呢他们也不大合适干农活,让他们教书倒是发挥他们所长。”书记沉默了一下,
“不过,有现实的困难啊,建小学,早该建,各队肯定都拥护,社员们也肯定高兴,老一辈不认字,不能够让年轻一辈也不认字呀,大队修小学,绝对是好事,但是大队和各生产队拿不出一分钱一颗粮,上级也不可能拨一分钱,上级要是能够拨款,我们大队早就有小学了。”书记叹气道,
“这是个现实问题呀。”
钱眼说,
“老书记呀,不需要一分钱一颗粮。”
钱眼说自己花了些时间看好了一个地方,钱眼带书记和各队长去实地看了看,那是一废弃了起码二十年的采石场,在半山坡上,山头上是郁郁葱葱的果园,山脚是大片稻田,站在半坡上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严家滩水库。钱眼说这个地方,一,离每个队的距离适中,相当于是大队的一个中心,二,不占耕地,三,完全可以就地取材。
书记问:“老钱,怎么就地取材?”
他们眼前的采石场,因为多年没有人管,现在只是一个积水很深的山塘,水是天上的雨水,山上的流水和浸水组成,因为是死水,加上里面有许多人畜类的粪便和死猫死耗子之类,往往发出阵阵恶臭。
钱眼说:“老书记呀,可能我们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采石场废弃的原因,是你父亲——陈老爷子跟我说的,他说不是这里的石材不行了,而是开采特别困难,全是花岗石,太坚硬,打不动了。”书记和几个队长都问,
“老钱难道你有办法?”钱眼摇摇头,众人就一阵叹气,
“没有办法,还说个卵。”
有队长就说,当然这不是骂钱眼,而是人们的一种说话习惯,还有队长说,
“你看就是要把水抽干,起码都要抽两天,没有两桶柴油恐怕不行。”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不议论还好,一议论,得出的结论就是:干不成。问题多得很,想一分钱不花就建起学校,完全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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