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滩人几乎全体出动了，快！快！大家衣衫不整地冲向学校：
“书记，你看房子起火了。”有人喊。
钱眼再次进屋子的时候，李援朝还跪着：
“你还不动手？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时间？”
钱眼很生气，
“你真想把我们都害死呀。”
李援朝还是没有动，二妹子普通一声也跪下了。
“爸，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视我为珍宝，为了我你可以做一切，甚至是付出生命，爸，我不能求你理解，更不能求你祝福，我只求你，让我再任性一次。”二妹子磕了个头。
“援朝，跟咱爸磕个头，我知道你很想我，那种思念的痛苦让你铤而走险，让你疯狂，让你没有了理智，也许我就不该来看你，你进来吧，我把自己给你，你就算是我生命中躲不过的劫数吧。”
二妹子走进了隔壁。
李援朝磕了头，头上磕出了血。
“把我绑起来，砍我一刀！”
钱眼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喊道。钱眼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破碎了。
图书室的里间已经燃起来，火苗已经冲到了屋顶，屋顶是稻草，燃起来就很快，所有人站成两排，一排把桶传下去，一排把水提上来，
“从大田里提水，准备救火救人。”
书记对队长说。
“你们来参合什么？乱弹琴。”
有个很威武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枪，
“这是我们大队的小学，燃起来的是我们学校的图书室，我们学校的两个人被绑架了。”
“谁告诉你们的？净胡说八道。”
“我亲眼看见的，”柳叶子站了出来，大声道，
“我亲眼看见的，歹徒说害他坐18?年牢的就是二妹子，他知道二妹子回来了，他就是要来报复二妹子。”“那为什么你没有被绑架？”
“绑架我？开什么玩笑？我柳叶子和他无怨无仇，人都不认识，他绑架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他坐18年牢的。”
柳叶子声音依然很大，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柳叶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泼辣，真是爽。那威武的人竟然一时被问住了。
“哐哐哐！屋里的人听着，你不要伤害人，你们都赶快出来，火要烧到你们屋子了。”
队长喊道，很多人?也跟着喊，
“火要烧过来了，你们都快出来。”
喊声停止后，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外面的人听着，我李援朝敢作敢当，房子是我烧的，人是我砍的，陈xx是我强奸的，我已经报了仇了，我现在出来投降。”
门打开了，李援朝高举双手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大火，他好像是在火中走出来的一样，在上千人的注视下，很从容很平静。
“你个杂种，”
那威武的人靠近李援朝，李援朝已经被上了手铐，
“没有想到你跟老子来这一着——苦肉计。”这话是在李援朝的耳朵边说的，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
“我的狱长，你才是真正的杂种。”李援朝回敬道，
“这些年，我喝过尿，舔过屎，还被鸡奸过，都是你这个杂种在背后指使的，对吧？”
“是又怎样？”那威武的人道，
这次老子把你抓回去，一定玩死你，只可惜不能把里面那个婊子也抓进去。”
“你个杂种，你故意放我出来，就想把我们一并害了，你是计划了很久，对吧？”
“你个傻瓜，你现在才反映过来？告诉你，十几天前老子就暗中踩点了，算准你会来，只可惜……”
“只可惜你失败了，你一不能干掉我，这么多人看见的，我是举手投降了，你不敢开枪，二也牵连不了她，大家都可以证明我是来报仇的。你永远别想达到目的。”
“你个傻瓜，说这话恐怕早了点，告诉你，你不要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才会报仇——我爸被你们打断了腰，到现在还起不来床，跟一个瘫痪的人没有两样，这个仇当然要报，但要找你们报仇的还多得很，我们大家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办法，我们迟早玩死你们！”
那威武的人退到一边去了，他得去指挥救人救火呀，哪怕就是做样子，也得做呀。
“人救出来了吗？”
“书记救出来了，但是钱眼失血太多，人晕过去了。”书记走向那威武的人，李援朝叫他监狱长的人。
“得给钱眼包扎，他晕过去了。”监狱长非常不屑，
“慌什么？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们是合伙起来演了一出苦肉计。”
李援朝的身前闪出了一个人来。
“李司令，没有想到咱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你是逃犯，我是来抓捕逃犯的民兵。”
那是张司令，李援朝的脸色变了，就是这个家伙，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至于急火攻心，冒险而为，张司令贴近李援朝，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这一着真是了不起，有胆魄！是陈司令想出来的吧，让人敬佩，女中豪杰，难怪我们那么多男生都喜欢她，只可惜她偏偏选择了你这个没有头脑的笨蛋，如果她选择我，我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刻背叛她。我也绝对不会给她带来那多的麻烦和痛苦。”
书记直直地望着监狱长，
“怀疑任何人都可以，但是要有证据，没有证据那叫诬陷好人，”书记一字一顿地说道，
“就算钱眼是个犯人，你也不能够见死不救，你吃的是共产党的饭，穿的是共产党的衣，就该做共产党的事——光明磊落。”书记凑近监狱长的耳朵，小声说
“要是我带着严家滩几千号人到县政府集体请愿，说你公报私仇，见死不救，你觉得会怎么样？”监狱长脸色特别阴沉，沉默了一会儿，招了一下手，几个医护人员去给钱眼包扎了。
“不过，”张司令更贴近李援朝了一点，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你想让陈司令和你这个逃犯解脱干系，绝对不可能，实际上从你出逃的那一刻起，从你跑到严家滩来，从你来找陈司令的那一刻起，她就和逃犯绑在了一起，以后好玩的可多了，你个傻瓜，你就是她的灾星啊，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生她不选，偏偏选了你这个笨蛋。”
李援朝脸在抽搐，他的头脑中闪出了多年前在县政府礼堂的那一幕，那是钱眼对付那个卫司令的一幕，李援朝几乎就是在机械地模仿那一幕，张司令慢慢倒下了，他手上的枪到了李援朝的手上，那是一把长枪，李援朝的手是拷上的，用起来还很吃力，不过，他还是把枪对准了监狱长。
这一刻，所有人都静立着，所有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你……你不要……”监狱长的声音在发抖，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在往下蹲，后来竟然跪在了地上，李援朝看了看监狱长，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对不起，也许只有在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向你开一枪，才能够让你彻底摆脱和逃犯的联系。才能够证明我是在报仇，对不起，我跟你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对不起，我配不上你，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开始全新的人生，对不起，枪声响了，李援朝对着二妹子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了二妹子的左肩。
“开枪呀，开枪呀，他手上有枪！”这是监狱长的喊声，几十声枪响了，严家滩的静夜被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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