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祠堂内。
明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长桐。
后者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想到华兰在明兰面前居然是这么一副威严的样子,更没想到明兰居然这么怵华兰。
华兰见长桐咧嘴笑着,轻轻松开了明兰。
“大哥哥,大姐姐,我去就先回了!”
小家伙抓住机会迅速施了一礼,拉着小蝶一溜烟跑了出去。
华兰无奈地摇摇头,回身说:“这丫头,每次见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她害怕你嘛,没想到你在六妹妹面前这么有威严。”
“不是都说长姐如母嘛,我不该有点威严嘛?”
长桐想了想,点头道:“应该,不知你在四妹妹五妹妹面前是不是也都这样。”
华兰皱皱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看着长桐手里的糕点,转移话题道:“大哥哥糕点既然都吃了,那我带的药也可以上了吧,要不…今天就回凝辉台吧?”
“先不回了。”长桐神色淡淡,放下手中的糕点。
“大哥哥难道还真想让父亲亲自来请你吗?”华兰摇摇头,明显长桐的要求很难实现。
长桐摇摇头,“卫姨娘可让父亲认错了?”
“自然没有。”
“那不就是了,我本没想让父亲真的认错,说到底他是爹,天地君亲,又哪里非得要争这口气呢。”
“昨天在前堂我一时激愤上头,说了些气话,并不是都做数的。”
长桐促狭地挑了下眉毛,口吻带上了调侃。
“再说,不看别的,就看在父亲给我生了你和明兰这两个好妹妹的份上,我也不会逼他如何。”
“大哥哥这话…说的有些道理。”华兰调皮地眨了眨眼,惹来擎弓和翠蝉的轻笑。
说笑一阵后,众人才意识到现在还在家里的祠堂,于是立刻收了嬉笑。
华兰轻声问道:“所以哥哥这样做…目标是林栖阁那位?”
“可卫姨娘已经让父亲收了她的管家权,哥哥还想要如何?”
他抬起头看着华兰,压低声音问道:“父亲这些年给了林姨娘很多田庄店铺,这事你知道吗?”
华兰点点头,“听说过,大哥哥想在这上面做文章?”
“她丢了管家权是给卫姨娘的交代,而我要的交代比较俗,拿几个田庄铺子过到我名下不过分吧。”
“大哥哥很缺钱吗?”
“现在不缺…以后嘛…说不准。”
华兰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她不太看好长桐的打算,说:“这不是要了林小娘的命吗?父亲应该也不会同意吧。”
“所以我得把自己弄惨点。”
华兰眼神闪动,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哥哥是想呆在这里等着…祖母回来。”
长桐点了点头。
华兰闻言哭笑不得,“那如此说来,反倒是我和六妹妹坏了大哥哥的事了。”
长桐笑而不语,狠狠咬了口明兰做的阳春白雪糕,苦中带甜。
……
华兰把长桐的意思传回葳蕤轩时,老爷和太太正在忙。
王若弗忙着准备招待上午来访的汪珂。
汪珂和盛紘是同年,两人好多年没见,得让他觉得这些年盛老爷过得不错才行。
于是她将主意打在了午饭吃食上。
这是她掌家以来第一次待客,打定主意务必要尽善尽美。
她挖空了心思,动员家里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甚至还请了丰乐楼大厨来当外援。
而盛紘正趴在桌案上写信。
信有两份。
第一封是给盛老太太的。
他在信中向老太太请安,并告知她扬州城已经解封了,请老太太速速归家。
第二封是给他堂兄盛维的。
眼下地方大计(地方官员考核)刚刚开始,却出了顾廷烨这档子事,盛紘虽然表面看着淡然,但其实心里很担心。
他这封信便是让盛维携带好财货进京拜访,疏通一二。
他边思索边下笔,没一会,便将盛维此次进京需要一一亲自拜访疏通的名单拟好了,夹在了信中。
等他吩咐下人将两封信送出后,在旁边等着的华兰才开口
她将刚才去祠堂的事简略地回禀了一遍。
王氏拍拍胸口笑道:“刘妈妈这招还真是管用,卫氏也聪明,知道派明兰那丫头去劝。”
盛紘喝了口茶,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饭也吃了,药也上了,但他还是不肯从祠堂出来?”
华兰走到盛紘身边,想了想后轻声道:“大哥哥专门托我给父亲服个软呢?”
盛紘心里一动,脸上表情不变。
“他服软?莫不是你在替他遮掩吧?”
华兰嗔怪道:“哪里是我遮掩,大哥哥真的说了。”
“他如何说的,你细细讲来。”
“大哥哥知道昨天在前堂说的那些话不得体,他说他那会气性太大,口不择言的让爹为难了,现在他知道错了。”
盛紘轻哼一声,脸色缓和了些。
“总算他还知道道理,既是如此,为何还不愿从祠堂里出来。”
华兰清了清嗓子,隐去了长桐的那番话,轻声说:“大哥哥虽没有明说,但女儿看的明白,他心里有气,但不是气父亲,只怕是在气…”
她话说一半,抬头动东边抬了抬下巴。
正是林栖阁的方向。
王氏点点头,“也不怪长桐生气,确实不像样子,有道是主人什么样,下边的奴婢也照着模子一个样。”
“想起那个柳叶现在还让人生气,依我看,不如就让那贱…林氏去给长桐道个歉,把这事赶紧折过去吧。”
“道什么歉?”盛紘闻言眉头就是一皱。
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
林噙霜之前一直在帮长桐和卫氏开脱。
在他看来长桐这个要求简直是以怨报德,不知好歹。
“左右他饭也吃了,药也敷了,就在祠堂呆着吧,此事不必多言。”
王氏和华兰见盛紘态度坚决,便也没再多说。
午初(上午11点左右)。
盛紘穿戴整齐,在前厅等候着。
长柏和长枫兄弟两个一左一右站在盛紘两边。
长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淡然,眼睛偶尔往向门口,眼神中稍显出几分期待。
他如今在府学里很是上进,这几年书读的越发精深,也能领会到读书的意趣,今日听闻能向科场前辈讨教,心里带了期待。
而旁边长枫的心态则不同,他虽也每日读书进学,却非是发自内心,主要是被盛紘给逼着。
这次接客,被长枫当作是完成任务。
他看着墙上的对联,开始神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