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脸色微微变了变，强作镇定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柳毅淡淡道：“难道你以为，我大周没有人懂你们女真部的文字，你就可以在这里胡编乱造，蒙混过关了？”
这句话，柳毅并非用汉语，而是用流利的满文说给二人。
听着柳毅对满文的掌握如此娴熟，两名女真人顿时内心一沉，彻底慌了神。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者搪塞道。
“看来老先生不仅眼神不好，耳朵也不大好使。”
柳毅恢复汉语，微笑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给你念一念。”
“这本簿子上记载的，根本不是你口中的天气、土壤、河流。”
“而是大周的黑河行营，有多少骑兵；边境宁远关的换防时间；以及辽州、乐浪等各地的驻军数和屯粮数。”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听着柳毅念出簿子上的内容，两名女真人顿时面如死灰般绝望。
身旁的苏伦愣了愣，顿时又惊又怒：“柳相，这么说来，这两个家伙是女真人派来，打探我们布防和军力的间谍？！”
“显然，只有这一种可能性。”
柳毅冷笑道：“不过，还需要他们两个自己承认才行。”
“说说吧，你们的名字叫什么，在阿苏特部担任何职？”
“混账”
老者顿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我们阿苏特部的族人，不接受这种无耻的污蔑！”
“我要求面见你们的最高长官，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
“最高长官？”
柳毅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身旁宁琅、苏伦等人，也都一个个忍俊不禁。
“老先生，除了我大周天子陛下外，你再也找不出比我级别更高的长官。”
柳毅拍了拍老者的脸，微笑道：“既然你们不愿意乖乖招供，那本相也只好请你们去大牢坐一坐了。”
“窦捕头，记得将这两人分别关押，免得他们串供。”
“是！”
窦青颔首，大手一挥：“带走！”
两名女真人被押走，仍然满嘴大吼大叫，骂骂咧咧不已。
“柳相，此事究竟该如何是好？”
宁琅微微皱眉，沉声道：“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是女真派来的间谍，我们还真的不好办。”
“若是真的杀了他们，岂不就等同于是主动挑起与女真之间的战火？”
“辽东各地的百姓，好不容易才得到短暂的安宁，倘若战端一开，百姓们岂不又要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柳毅淡笑道：“宁公子，我知道你心存仁义，不忍心让百姓受战火之苦。”
“如果女真人真的乖乖待在草原之上休养生息，我们自然也可以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他们女真人都已然派出主动间谍，刺探我军的布防情报，足见入侵之心昭然若揭。”
“主动挑起战火的是女真人，我们唯有应战，一战将这些女真人打疼，打服，才能为百姓们争取到长久的和平。”
柳毅拍了拍宁琅的肩膀，留下这番意味深长的话，随即便转身离开。
只剩下宁琅站在原地，默然思忖许久，似是恍然顿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柳毅并未急着去审讯两个间谍，而是研究女真人的那两本簿子。
这些簿册上的内容，记录得极为详细，将辽远、乐浪两州，各军营的驻军和布防，全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足见这两个人，并不是刚刚进入大鲜卑山。
而是已然在进辽东之地，进行了彻彻底底的卧底行动。
不料在准备离开大鲜卑山，撤回关外之际，碰巧被窦青抓住。
“难怪女真人这三个月来，一直都没有大动作。”
“原来是在等着这两个间谍，将这两份情报带回去。”
柳毅眯着眼睛，喃喃自语道：“看来，我还真是小瞧这些野猪鞑子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来这些女真人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正当柳毅若有所思之际，窦青从外面走进来，走起路来蔫头耷脑，显得有些窘迫。
柳毅淡笑着问道：“窦捕头，怎么了？”
窦青无奈道：“柳相，我等将能使的手段，已然全都使过了，连鞭子都抽断了两根。”
“但那两个女真人，竟然出奇地嘴硬，一口咬定他们是来研究农学的农业专家，根本不承认他们是女真人的奸细。”
“我等实在是无计可施，只能请柳相出手。”
柳毅微微一笑，仿佛早在预料之中。
“窦捕头，你不必丧气。”
“想让他们轻易吐口，绝非容易之事。”
“毕竟，如果他们真的承认是来刺探军情的奸细，那便是杀头的死罪。”
“反之，只要他们一口咬死是来调查农业，只要阿苏特部那边得到消息，就会派人与大周交涉，设法解救他们。”
窦青苦逼道：“柳相，原来您早就预料到了？”
“那我们拷打了老半天，岂不是白费力气？”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柳毅咧嘴一笑，仿佛已成竹在胸。
“你们这半天的拷打，都是在摧残他们的肉体。”
“只有肉体的承受能力濒临极限，我才能轻而易举击破他们的精神。”
“走，本相现在便亲自前去，将他们的嘴撬开。”
……
当即，柳毅在窦青的带领下，来到了黑河府的地牢。
按照柳毅的要求，两名女真人分别被关在了地牢的最南端和最北端两间牢房。
柳毅先去了南面，来到关押那名年轻女真人的牢房。
牢房内，那名年轻女真人已然被打得浑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
“啧啧，你们下手还真是够狠。”
柳毅忍不住感慨道：“也幸亏女真人的身子板足够结实。”
“换做一般人的话，还不得直接被你们打死？”
柳毅拍了拍女真人的脸颊，同情道：“兄弟，我这个人心软，最见不得人挨打。”
“要不你就招了吧，省得再受这些皮肉之苦。”
女真人艰难地睁开眼睛，两眼死死瞪着柳毅，重重喘着粗气，勉强挤出个冷峻的笑容，往地上啐了口血沫。
“呵，你妄想！”
“我和我师父来到大鲜卑山调查农业，何罪之有？”
“你们就算是把我活活打死，也休想屈打成招，让我污蔑我师父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