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始三年，九月初六。
丑时的更刚过，宫里的钟声就响彻宫内每个角落，钟声深沉而悠长，每一次敲击都让人心疼。
这钟只有在皇帝驾崩时才会敲响，这悠长的声音把明王朱文义都惊醒了。
“皇兄终究还是走了，这大周终究落在了我这毛头的身上。”
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力挽狂澜，救大周于水火之中。
不多时，书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胡伴伴急忙地走了进来说道“殿下，皇上驾崩了”。
许是怕明王看到脸上有点窃喜兴奋的表情，胡学维马上跪倒在地，不让明王看到这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伤感一些。
“胡伴伴，起来吧。”
这结果在这钟声响起时就已经知晓。明王只觉得自己压力更大了。
“殿下？”
“你可知一朝天子，一朝臣”明王看向胡伴伴说道。声音不大，但在胡学维看来，这声音如雷贯耳，令他久久不能平复，如今主子成为大周皇帝，自己已是鸡犬升天，割了这二两肉，为的就是这富贵。
“愿誓死效忠殿下。”胡学维深深地叩首，而后缓缓起身。
“嗯”明王点了点头。
“殿下，宫里催得急，要赶快前往养心殿。”
“嗯，走，和我去会会厂公吧。”
胡学维连忙跟在明王后面，这是和“厂公”摊牌了？
……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宫人内侍跪倒一地。
朱文辉皇帝躺在龙床上，仿佛进入了睡梦之中。周围众人都在表面上做着悲伤的样子，但他们的脸上并没有真正的悲伤神情，哭声虽然很响亮，但眼泪却很稀少。只有皇后张嫣看起来异常悲痛，她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自己的丈夫，眼睛通红，让人感到悲哀。
“厂公长孙晖贵也是瘫倒在地，没有了昔日的精气神，腰干佝偻下来，更是一夜白发，宛如老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整个大殿死气沉沉，女婢侍卫也不敢这时候弄出声音，全都低下头，祈求换班时间快点到来。
“明王殿下到”随着鸭嗓声音响起，明王朱文义已是快步走进养心殿。
目光呆滞的佝偻老人闻声看了一眼，然后又呆滞了起来，好像不关他事一样。
“参见明王殿下”
婢女内侍们向明王磕头行礼。
与长孙晖贵同流合污的太监也是膝行跪倒在明王跟前，生怕慢了一步。
看着跪倒的众人，明王没有理会，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点点头就在胡学维的簇拥下，向着皇帝朱文辉走去。
“皇兄，皇兄……”
只见殿内换上了素色，明王便失声哭了出来。明王跪倒在皇后身边，“皇嫂，文义来了。”
皇后张嫣看着这位小叔子，说道“不要让你皇兄失望。”
虽然长孙晖贵残杀忠良，与诸公作对，但这诺大的宫殿，只有这老太监和张嫣流过眼泪。
“胡学维，派人火速告知京都勋贵和六部九卿，皇兄驾崩的消息，让他们即刻进宫。”
闭上眼睛，强压不适，明王朱文义向不知所措的胡学维说道。
闻言，长孙晖贵眼睛忽然有光，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没想到明王如此果断，之前的一切，难道是藏拙。长孙晖贵有点自嘲和无奈。
一旁的皇后张嫣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自己的小叔子已然长大，自己的丈夫泉下有知，定会心慰。
“皇兄的身后事，就交予长孙公公了”
不待众人有反应，朱文义便下达了命令。婢女内侍不敢抬头看。明王的声音是这么有力，这么的不容置疑，连长孙晖贵都惊住了。
“奴婢遵旨”
声音沙哑的长孙晖贵便起身向明王行礼。
或许是有点头晕，或许是眼花，长孙晖贵居然觉得明王一夜之间长高了不少，身上都有了一股气势。众人把头低得更下了，他们都不敢直视明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