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74 章

作者:华根林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4-04 06:5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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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一回兀颜和达,也是和颜悦色,便渐渐安定下来,互相顽耍吃酒。向长庆引厨局捧着盘托,盘托里装两尾金色活鲤鱼,过来讨彩,向泰平把一锭五两大银与向长庆。向长庆又满脸堆笑与太公、兀颜和达人等见礼,讨了一把碎银兴高采烈地回了灶房。

筵宴热热闹闹散了,向昌茂请兀颜和达、房士贵后堂饮茶,唤来向阳花、冬其升捧茶侍候。兀颜和达一落座便道:“汉人拜亲不如我岭北人闹热,岭北人拜亲,左近男女老少不问亲戚只要晓得都来大碗饮酒,大口吃肉,欢歌舞蹈,闹动三天不停歇。”脸上得意,仿佛就在其中。

向泰平道:“告禀县上,小的到过几回岭北,南马市兜留最久,盛名的是那雅尔大市,虽不比东西二京庙会,勇士争跤、骏马驰逐、武士射箭也是十分精彩,小的在马市上争价买过马,经纪往中州买得好价钱。那里只是一件不好,人民忒过彪悍,不见我大宋人文情怀。”

兀颜和达道:“北方游牧族天生骨头里争胜斗狠,成就了不畏死的彪悍民风,汗王所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由来如此。要说人文情怀、经商赚钱的本事我北人不如南人,逐马驰骋、争池掠地的本事南人不如我北人。”

向阳花拿着礼盒观赏,却是紫檀木盒,散着香气,小心打开捧出一尊金烂烂的地藏菩萨像来,示人都看。向昌茂道:“县尹如此重礼,教老儿如何敢生受?”

房士贵道:“不瞒向老员外,这一件礼物来自岭北,老城独一无二。虽说神佛通灵,不以金银来论,但也一件稀世之宝,连城之价,委实难得。此番县台亲身捧礼登门,不为别的,只是又逢年终岁尾,县衙各类支出用度日紧,甚至捉襟见肘,尤是扶倾济危、公人月钱、修造墙垣、差役例金、马草杂项有增无减,却不见增田税、商赋,因而府库亏空,亟须二十万两金银,以解燃眉之急。向府乃老城巨富,担这五万两却也沧海一粟也。”

向阳花起身叫道:“甚么!”

房士贵道:“县衙定然把向府记在功劳簿上。”

向阳花道:“三五个字抵五万两白银!向府不须记在功劳簿上,要记把你房氏一族都记载在簿上,记一万册满大街张贴,教僧侣姑子、游狗走猪、泼皮无赖、妇孺童叟都晓得!”

房士贵道:“兀颜县尹体恤民情,不愿加重田税商赋,便问计大户,先问的是向府,万望少主做众商户楷模,度一度县里目下困顿。”

向阳花道:“向府只做些杂趁生意,冷冷清清,赚吆喝不赚钱,不说五万两,便五两也须东拼西凑,还不见得凑整齐,那来金银资助县里?这么,向府一家老小人头值几钱,都砍去充做资费。前院里有几株黄杨树,后院里还有三二百盆树桩或许值几钱,都市卖了充盈府库。”

房士贵道:“闻知老城向记煮海铸山铁器坊不日要开张发市,应是当下最赚钱的行业,等发市那日,小吏肯定捧着县衙牌匾前去作庆。”

向阳花见说大惊,望一望冬其升,冬其升却不敢出声,便道:“铁器坊是早几年从前县手里买的破损厢坊,却待要开张,适逢战事,战事去后却又不敢开张,恐撞着官府甚么法令,遭缧绁之厄,因此铁器坊发不发市还在观望之中。”

房士贵道:“何不往现官府告一纸文书在手?”

向阳花道:“铁器坊须若干生铁,恐官府不准经营。”

房士贵道:“也许别人不行,但向少主不妨。”

向阳花道:“既是房公人如此说道,向府不妨凑一凑,凑一万两银子资助县里。”

房士贵道:“兀颜县尹为老城人民富足,也是殚精竭虑,寝食难安,尤其为市井繁华,商贾通达,格外开恩,向府日后只要不见甚么龌龊,以定每每赚得钵满盆丰,又何必在意眼下区区五万两呢?”

向阳花听着房士贵说话,冷汗在背,望去兀颜和达,兀颜和达专心饮茶,仿佛置身事外。向阳花道:“既然房公人有心要照拂向府,向府忍饥挨冻再凑一凑,凑足两万两如何?房公人再有异说,拿我下牢不冤。”

房士贵道:“向府便不见一文铜钱,县衙也断不敢捉个向府仆人下牢。这么,年前先将来三万两,年后开春再出两万两如何?”

向阳花怒道:“好一个房士贵,你不往岭北庙堂服侍汗王,汗王江山须向后延俄一百年再立国。”

兀颜和达哈哈大笑道:“县衙公务繁忙,兀颜告辞。”

起身相别向昌茂、向泰平,出了向宅,铺兵、轿夫早门首等着。兀颜和达转身望一眼高门深宅,对向阳花道:“却才房公人言语不准向坊间传说,都烂在肚里。”又望去冬其升道:“休沐三日,说向少主心动,新春前后拜堂入青庐,县上还来作庆。”上了官轿引房士贵并铺兵快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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