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休觐抓着安静的手夺门而出,脚步之快几乎是拖着安静往前走,走至一半之时,听得谁人喊了一声:“公子遇袭了!快来人!”外面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纷纷赶来,柒休觐避开了几处人群,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阻拦她们的人,那小厮见她要强闯出去,知道她一旦跑了,自己小命也葬在这儿了,立刻喊道,“袭击公子的人在这儿!都过来!”
哪怕围上来了一圈人,出口近在眼前,柒休觐也不惧怕,当即抽出鞭子毫无惧意的与人对峙,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勇气,安静的手始终被她牢牢的攥着。
柴胥卓只是步子稍微慢了一点,四处逛了逛,就看到了那打斗的场面,瞧她英姿飒爽的身姿,一时觉得有意思,就环胸在那看了会儿,小厮疑惑的道:“公子看什么呢?瞧他们打这么厉害,我们还是从侧门走吧,免得伤着您。”
“不急。”柴胥卓定睛看了看,却认出了是她,登时眼睛微眯,自言自语道,“是她?”
小厮问道:“谁?”
柴胥卓哼笑一声:“看她蔫了吧唧的,竟然还是个仗义出手的侠女啊,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柒休觐打趴下了所有的人,可却发现基地的大门被锁死了,她直接将刀架在看守大门的小厮脖子上,脸上已然扭曲了表情:“开门!”
那小厮不肯:“放了你,我也活不了了!”
“我再说一遍,开门!不然,我活剐了你!”
刀刃切入皮肤,流下了鲜红的血,小厮犹豫一番,安静身上都是被溅上去的血,吓得哆哆嗦嗦着哭。
“开门!我数三声,三,二……”
许是柒休觐的眼神过于骇人,小厮还是拿过钥匙打开了大门,柒休觐终于将安静完好无损的带出去,驾上马匹扬尘而去,不一会儿一堆人锲而不舍的追了过去。柒休觐故意绕了道,把那些人绕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安静忍耐不住发出了呻吟声,柒休觐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了什么,尽管她听不到,柒休觐还是泪眼朦胧的跟她说道:“我知道你疼,你先忍一忍,到家了就好了,现在我们不能停下来……”安静虽然听不见她说话,但也感受到了她胸腔的震鸣,抿紧了嘴唇将呻吟声憋在了嘴里。
她俩气喘吁吁的回到他们家的时候,安瑞已经等的焦急万分,来回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哥——!”安静吼出一声,发出的声音却很奇怪,安瑞听到动静,飞奔上去两人相拥在一起,跪坐在地哭得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安瑞是心痛和内疚的哭,安静是委屈的哭。
安静脸上都是疼出来的冷汗,看了一眼下面,疼得手都在发抖,她说不出话,安瑞却看到了她的口型:“哥哥,好痛……”
安瑞捧着安静的脸,胡乱在额上亲着,慌乱的给她拭去泪水:“静儿,哥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安静听不见,也无法判断出他说的是什么,眼泪汹涌的更厉害了。
柒休觐也湿了眼眶,有人牵挂惦念总是好的,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她想起了三年前,元帅也是这样抱着自己的,元帅,阿聪,九九,是他们救了自己,陪伴自己,呵护自己,想尽办法让自己好起来的……所幸她不负所托,把人救出来了。
安瑞松开安静,手脚并用的爬到柒休觐跟前磕了几个头,柒休觐连忙扶起他来:“安大哥……”
她身上的外衣在打斗中被扯掉了,安瑞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心里有了几分明了,低声道:“柒姑娘,对不起,为了救我妹妹,让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我知道,有了那样痛苦的记忆,再让你去那魔窟实在是为难,可是我没办法了,我找不到别人可以帮我一把……”
“现在都没事了,不过你这几天都没去基地值班,再加上你先前跟人套话,估计他们也猜到你和安静有什么关系了,再往深了查,一查就能查到你的父母,这地方你们不能住了,再去找个住处吧。”
“好,好,回头我把地契拿着,有机会就把这处地方卖了,我们去别处安家。”
柒休觐心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咽了口泪水:“你一定要多多关注她的心理状态,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的。”
“一定。”
“好,那我也先回去了,你们也收拾收拾就走,别在这里过夜了,记得乔装一下,基地的人正在搜捕我们呢,我是朝廷的人,又有元帅罩着,总归不会有什么事,你们就要小心了。”
柒休觐回去辗转难眠,想起她们一道道充满希冀的眼神,压力甚大。要不要写信给义父,让义父派人收缴?可是当年义父也花费心血收缴了不少基地,可根本就是剿灭不尽的。要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把这些人渣一并铲除?
苏九听说了柒休觐去了基地的事,担心的握紧了她的手,生怕她一松手,柒休觐就会陨落似的,柒休觐安慰的拍了拍她:“没事,我把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救出来了,多好啊,一条小生命又活过来了。”
苏九颤抖着道:“是,当年如果没有元帅和林将军,你也一定回不来了,好事,好事……可是我好怕,他们势力太大了,我怕你会出事。”
柒休觐无畏的笑了笑:“大敌当前,越怕死越先死,没什么好怕的。”
“这段时间我们住在营里,不要出去,有元帅在,他们一定不敢怎么样的。”
“元帅护不了我一辈子,有些路,总要我自己去走的。”
柒休觐猜到他们不会干坐着,果不其然当天就遭到了杀手刺杀,来人不少,夜黑风高的路上行人不多,瞧见这阵势纷纷逃离了现场,她悄无声息的取出后腰处的鞭子。
这些杀手武功不低,柒休觐无意伤人性命,她现在身份敏感,如果摊上了人命,在公堂之上更不好说词,其实除了在战场上,她也不敢沾染人命,而他们却是招招致命,毫不客气。等打的他们再无还手之力,纷纷逃窜之后,柒休觐也体力不支跪跌在地,眼睛失焦的望着地面上一颗颗的血珠。
回家的路上她看什么都存在着疑心,看谁都不像是好人,她知道自己或许活不到曙光来临,在与这场恶行对峙之时,她就有想到过自己的下场。这世界那么大,随处都可能是想害她性命的人,可能是一碗水,可能是一口饭,可能是空气中偶然飘来的一股青烟,然后她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安瑞暂时租住了一个乡下的房子,安静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他准备先给她调养调养再上路。柒休觐放心不下,傍晚时分,拎着一些水果到了他们的住处,安静正在刺绣,见她来了,笑着迎了上去,柒休觐左右瞅了瞅没看见安瑞的身影,问道:“你哥哥在做饭?”
安静看着她的嘴型,分辨出她说了什么话,点了点头。她听不见也说不了话,才不得不学手势跟人表达自己的想法,可不能让每个人都迁就她来学习手语沟通,安静就认真的练习看人的口型,猜出对方说的是什么,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小有所成了,看一些普通的口型不算吃力。
安瑞端着一大盘酸菜鱼过来,嘴里吆喝着:“吃饭咯~”把盘子放到桌上就看到了柒休觐,柒休觐笑着走了过去,“安大哥,这酸菜鱼看起来不错啊,都勾起我的馋瘾了。”
“柒姑娘来了。”安瑞笑呵呵的道,“刚好今天我做的饭多,可能是知道有贵客,哈哈哈,我去盛饭,你俩先坐下吃。”
吃饭的时候柒休觐跟安瑞问询了一些安静的情况,安瑞提起安静身体的撕裂伤,心疼的滴了几滴眼泪,说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疗养回来。柒休觐感同身受,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但说到安静现在的状态,安瑞很欣慰,安静自从被接回来之后,变得很胆小,他至今都隐瞒着安静父母已经遭遇不测的事情,说现在回去怕被人跟踪,对父母不安全,等躲一阵儿再回去。安静还想着自己恢复好了就回家看爹娘呢,人心里有个盼头儿,总归是有些希望。
柒休觐大口吃了一片鱼:“她是个很乐观的姑娘,以后好好生活,过得肯定差不了。”
“是啊,我想等她身体好了以后,就离开这里了,去江南生活,江南水乡比较养人,我也不准备再成家了,我一个人好好照顾她,我们两个相互扶持着,走完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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