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欧阳谦处理完事情回来,发现她还在哭,脸色稍微变了变,想看看她身上的伤,却又不知怎么看,难道要把人按倒在桌上?
柒休觐抬眼看到他又进来了,冲他吼道:“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一边忙着自己和漂亮女人成亲的事,一边又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哪儿来的脸管我?你凭什么对我动手动脚的耍流氓!”
欧阳谦低着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真的想跟我当陌生人吗?”
“滚出去!”柒休觐一手指着营帐门口,欧阳谦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不断涌上她和苏九纠缠到一起的身影,咬牙道,“这是你做的决定,你不要后悔。”
“滚!”
欧阳谦看到柒休觐满脸的眼泪,委屈的抽泣,突的将她按在桌上,撩开她的衣服,看到了她后背上依然狰狞的缝合伤口,臀部还没消肿的条条棍伤,还未来得及开口,柒休觐忍无可忍,翻身抽了他一巴掌。
“你还要不要脸!你到底要怎么羞辱我才算是够!你到底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是为什么!你有病啊!自己都有老婆了还要看别人裸体,你真是太让我恶心了!你给我滚!”
欧阳谦用手背碰了碰肿起来的脸,低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他突然这么一示弱,柒休觐有些懵,语气也缓和了些:“我没事,用不着你关心,男女有别,谦帅,我已经有九九了,她是我的伴侣,我需要对她忠诚,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现在各自有伴儿,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不知所谓的事。”
柒休觐回家后,苏九闹了一会儿脾气,柒休觐好不容易给她哄好了,她看到柒休觐胯骨上被蹭掉的皮,忙拿了纱布和药膏来给她清理伤口,其实她不问,也能猜到原因,心里堵了一口气似的,嘟囔道:“他真是阴魂不散!”气到极处竟然气哭了。
柒休觐哄着她:“没事儿,我已经把他赶跑了,男人嘛,占有欲都是比较强的,今天也是在营里遇到了,才有这么出事,不然哪能呢。”
“休觐,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想了,只求能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可是,我们的日子,好像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凭什么。”
柒休觐叹了口气,她其实也想问凭什么,可是问了也得不到个结果,她不想再去被这些事牵动思绪了。
欧阳谦回了家,手下跟着他进了屋,只见他一直按着眉心,良久才说道:“你,去查一下她这次受伤,险些丧命,是意外还是人为。”
“是。”
“暗中调查即可,不要声张。”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骑马到了军营门口,魂不守舍的往里走,被看守给拦了下来:“你找谁?”
男子憔悴的头脑发晕,抿了抿青白的嘴唇:“你好,我找柒休觐,柒将军,她在营里吗?”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朋友,有事想找她,可以麻烦通传一声吗?”
看守见他摇摇欲坠的,像是受了很大打击,犹豫了一瞬,问道:“姓名?”
“安瑞。”
“好,在这儿等着吧。”看守吩咐了一个人去找她,安瑞就在一旁站着,脑袋耷拉着,一点精气神儿都没有。看守不禁问道,“你怎么了?还好吧?”
安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他问什么话,看守也就作罢了。
她正在整自己营里堆积的事务呢,有士兵进来通传,说门外有位叫安瑞的男子求见,柒休觐放下手中的事务就赶去了门口。柒休觐大步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叫道:“安大哥?”
安瑞猛地抬头,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柒休觐跑到他跟前,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担心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安瑞一张口却是巨大的抽噎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柒休觐被他吓坏了,慌忙用手顺着他的后背,怕有人注意,观望了一下四周,扶着他走向了没人的地方:“哥,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安瑞掐着柒休觐的胳膊,仿佛抱着一根救人上岸的浮木,柒休觐被他抓得一阵生疼,连连问道:“怎么了?你别哭,有什么事跟我说,有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你别哭。”
“柒姑娘,求你……救救我妹妹……”
“哥,你慢慢同我讲经过。”安瑞握着她的手腕,哆哆嗦嗦的讲述了事件经过:
下工后安瑞收拾了东西拿了钥匙准备回家,却在一排被领着前往围猎场的女子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眼神恍惚的随着那身影走了走,过了好几秒才大步追了上去,急切的拉住了她的胳膊,前面人龙长长的离去,他满目的不可置信,微张着口,却不敢随意的说出任何字眼。那女子瞧见了他眼泪马上涌上了眼眶,死死的掐着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然后摇了摇手掌,示意自己不能说话也不能听见了。安瑞望着前方的长龙,牵着她的手要把她带走,却被后面看守的人给拦住了,眼睛上下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他:“这女人是要跟着一起去围猎场公开表演的,你要带去哪儿?”
“纳兰公子要传召她呢。”安瑞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躬身颔首道,“麻烦通融。”
“纳兰公子三天前就去忙永定那个分基地了,你是听哪个纳兰公子的传召?”看守没耐心的道,他们这些人向来看不起看门的小厮,说话间一手拨开了安瑞的手,钳制着女子的胳膊就把她带走了,女子回头与他相望,眼中充满了委屈和绝望,安瑞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可他不敢轻举妄动,扬手抹了眼泪,故作轻松的去跟人打听了这批女子的事。
“她们啊?是从合欢殿带来的,离这儿路程还不近呢,估计是在那边捞不到什么油水了,就来这儿趁着脸生捞一笔。”送她们前来的马夫如是回道。
“她们看着年纪不大,会不会是新卖进来的?”
“有些是老人,有几个是新人,最后跟着的那个,又聋又哑的,就是前阵子才弄进合欢殿的,听说她被抓的时候反抗过于激烈,把一个小头目的老二给踹废了,这才被人毒聋毒哑了,挨了好一顿打呢,还不给饭吃。女孩的父母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线索,知道自己女儿被卖进了窑子,还去报了官,闹得当地沸沸扬扬的,结果当晚一对老人家就被暗杀了,哎,也是可怜的一家子人……”
“你说什么?!你说……女孩的父母……”
马夫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不至于吧?在这儿干了这么久,比这还惨的事你也不是没见过,至于一副要哭的表情吗?人家一家子死不死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就当看个乐呵就算了,难不成还替人家打抱不平啊?”
“那……”安瑞吸了吸鼻子,可红透了的眼圈却骗不了人,“那女孩知道她父母……”
“知道个鬼,自从被抓进了合欢殿,每天不就是被逼着接客和表演给人赚钱么?这次来这儿也是她第一次出合欢殿的门,上哪儿知道那么多去。”
马夫见安瑞摇摇欲坠的身形,觉得有些蹊跷:“你怎么了?那女孩跟你有关系啊?”
“没有,只是觉得她们也挺可怜的。”安瑞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掌心,让自己尽量不在这儿失控,马夫抽了口烟卷,长长的吐出一个圈,“谁说不是呢,可我们这种拿人家月俸的,能说什么啊?只要这事儿不轮到自己身上,咱们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她们这次来这儿表演要待多久?”
“三四天吧,我听上头的意思是,公开表演先把能卖的卖卖掉,剩下的就在这儿接几天客,受欢迎的就留下来,一般的就拉去另外的地方再去表演。”
安瑞若有所思,轻轻笑道:“不知道上头让她们住哪儿,这基地恐怕也住不下这么多人了。”
“哪里会住不下,挤一挤不就住得下了?从这儿出去要二百里才能有接应的地方,还小的不得了,谁会这么折腾。”
安瑞朝他笑了笑:“也是难为这些女孩子,要跟不熟悉的人挤在一起了。”
“今天表演完就能卖上一批,卖卖去差不多也就能住得下了,你就别为她们担心住处的问题了。”马夫拉着长腔,喝了一口劣质的酒,酣畅的倚在马车框上,悠哉的吸着烟卷。
安瑞出了基地到外面的镇上已经是亥时了,这一路走来他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到家的时候是半夜,温馨的院子在月光的照射下镀了一层柔光,院子里种着青菜、茄子、朝天椒、豆角和黄瓜等蔬菜,生机盎然的格外好看,临近墙根儿还有两颗桃树和樱桃树,果子结的极好。这儿跟自己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哪里都没变,甚至爹爹常用的茶壶都在院子的桌子上,娘亲惯用的蒲扇在茶壶旁边安静的躺着,蒲扇都已经裂开了,她却不愿意换新的,说是用惯了,用着顺手。
安瑞走到堂屋门口发现了一小片血迹,眼泪毫无征兆的涌了上来,定了很久的心神,才哆嗦着手推开那扇门,屋里两个老人家的尸体躺在一块,皆是被一剑穿了心。
“爹——!娘——!”安瑞哑声嘶吼,眼泪决堤而出,身子反而往后缩的厉害,不敢往前去,他崩溃的嚎啕大哭,直到身子靠着门框再也没办法后退,才跪在地上声嘶力竭,“不可能……这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等哭得浑身力气都用尽了,才一步一步缓慢的爬过去,手却不敢触碰他们的身体,试探了十余下才下手将他娘亲的身体扳正过来,触手却冰凉似铁,他娘亲的脸庞已经乌青发臭了。
“娘——!”安瑞伸出手去又缩回来,短短一天之间,他知道了自己的妹妹被拐卖成妓女,不知被多少人践踏过,爹娘也故去了,他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现在他的亲人非死即伤,他压抑的在那间小房间里哭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他来不及修整仪容,安顿好父母睡在床上,就骑马去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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