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椒房宫里传出董贵妃一声紧似一声的叫喊，产房外头的杜院首是急的团团转。
“派人去请皇上了没？”这已经是第三次问了。只是脱口而出的问话，并不等着别人来回答。
小宫女也只是看了看他，低声道：“请了。”如小蜜蜂的嗡嗡声，早被董贵妃撕心裂肺的叫喊给吞没了。
“爱妃，爱妃，”跌跌撞撞地奔过来的高宗，差点扑倒在产房的门槛上。吓得暗卫一个闪身，上前扶住了皇上。
“爱妃这是怎么了？”老远就听见了董贵妃的叫声，他吓得魂都没了。杜院首离得近，都听见了皇上牙齿打颤得声音。
外面跪倒一片，屋里得叫声似减弱了些。不知是董贵妃听见皇上的声音后心安了，还是这会阵痛刚过。
“皇……上，臣妾……臣妾没事，有曲女医在，臣妾……”董贵妃突然没了音。
“董贵妃，”里面传出产婆一声惊呼。
“爱妃，爱妃，”一声高过一声，高宗已经有些站不住了。他趴在产房门上拍打着。
谢公公赶紧让人端了椅子过来，硬着头皮上前想把高宗搀扶着坐下来，可高宗哪肯？瞪着猩红的双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别碰朕。今天如果董贵妃出事，朕要你们陪葬。”
现场一片默然，只听见高宗气喘如牛，靠在门上摇摇欲坠。他是真怕了。
“杜院首可在？”屋里响起曲女医的声音。
“在，老朽在。”杜院首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往产房门边走去。
“可有百年人参？”
“有，一直给董贵妃备着的。”杜院首说完，从药箱里取出人参片。
曲晓幽打开房门，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高宗红的眼眶和无助的眼神。在心里默了默，高宗对董贵妃是真爱啊。如果董贵妃真出了事，这人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皇上，”
见曲晓幽要拜，高宗摆摆手哑着嗓子问，“快说，董贵妃怎样了？”
“目前有些虚脱。胎儿的头径偏大，董贵妃的骨盆又偏窄，有些难度。但请皇上放心，民女自当竭尽全力。”曲晓幽没敢告诉皇上，董贵妃这跤摔的差点大出血。还好她当时就在偏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眼角瞄到杜院首捧着的人参，也顾不上许多，接过来赶紧关上了门。
直到门关上的那刻，高宗才觉得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好在杜院首正在他身旁，眼疾手快地扶了把，
“皇上，”一声惊叫，谢公公快步上前，和杜院首一左一右地把高宗扶到了椅子上。
“杜院首，快些告诉朕，今日董贵妃怎么了？不是还有七日才到预产期的吗？”
杜崇善喉头紧了紧，脑子在飞速地组织好语言，“回皇上，预产期只是个大致。只要在十五日之内发动生产，都不属于早产。
今日董贵妃提早发动，确实有些意外。贵妃她，贵妃她滑了一跤，所以才提早的。”杜院首不敢多说，埋首等待着高宗的发落。
好半响，高宗没有开口。杜院首正在战战兢兢时，高宗悠悠地开了口：“这些日子以来，董贵妃幸得你和曲女医的照顾。刚才朕也瞧见了，爱卿，你有心了。”
高宗的这句话，差点把他的老泪给飙了出来。“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啊，”董贵妃的叫声又响起，高宗腾地站起了身，往门边走了过去。
“爱妃，朕就是门口，别怕，朕会一直陪着你。爱妃，”高宗又红了眼眶。
“用力，吸气，再用力，”
“快了，快了，董贵妃屏住，小皇子的头快去来了，”
“哇，”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响起，高宗瘫坐在地上。
“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
产婆抱着小皇子开了门时，高宗已经快步地冲进去，绕过屏风来到董贵妃的面前，看都没看小皇子一眼。
“皇上，您不能进啊，”产婆呆在那里，全都低着头，不敢动也不敢看。
“爱妃，”看见董贵妃虚脱后泡在水里一般，高宗哽咽了。
“皇上，快出去，不吉利。”董贵妃挣扎着看了眼高宗，就转过头去。
“好，朕听你的，这就出去。爱妃辛苦了。”
高宗爱怜地把董贵妃打湿后贴在脸上的一缕发丝往后撸了撸，在那光洁的额头亲了口，这才站起身往外走去。
“赏，统统有重赏。”
这边椒房宫里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那边德福宫里的人伸长耳朵，恨不得贴上去才好。
奈何高宗把椒房宫护得跟铁桶似的，不让人靠近，萧皇后想插也插不进去。昨日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只是今日这一出怕也给那个小狐狸一点教训，不知结果如何。唉，这抓心挠肺般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来人，”
一声怒喝，吓得宫女一个哆嗦。你推搡着我，我睃着你，都不敢上前。可总得有人上啊，不知谁在背后推了一位小宫女。一个趔趄，她落在了萧皇后的眼里。
“怎么磨蹭这半天才过来？不想活了是吧？”
宫女跪下流着眼泪答道：“回皇后娘娘，奴婢昨夜偶得风寒，这才，这才手脚慢了些。”
小宫女还算机灵，总算应付了过去。可接下来她不会好过。果然。
“你去椒房宫的外头打探打探，都这个时辰了，该有反应的。记住，不得偷懒懈怠。”
“奴婢省得。”小宫女利索地站起身离去。
心腹丫鬟金花这时从外殿走了进来。随手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走到萧皇后的身边。
萧昭清从她进主殿的那一刻，眼睛就没离开过。
金花贴近皇后耳旁，“皇后娘娘，刚得消息，皇上在勤政殿上被人叫走，至今还没有出椒房宫。”
萧皇后眉头一挑，好戏开始了。
“只是那边探不出是何情况。不过没有关系，给他们添堵，本宫高兴。那个小狐狸精还真命硬，就这样也没能治死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金花是萧皇后最信赖的心腹，多少污龊事都是经她手，或者知情人，皇后对她不设防。这会瞧着娘娘脸上的凶光，心底里难免打了打颤。心道，自己要小心再小心，不能被皇后抛弃，不然下场更惨。
“娘娘别着急，总会有消息传出来的。”双手奉上茶盏，“娘娘请喝茶。”
“有消息了。皇后娘娘，皇上喜得皇子，正在犒赏众人。”那小宫女从打赏的宫人嘴里得到消息，这才赶紧回来禀报。
“没一点规矩的贱蹄子，在德福宫里这般大呼小叫。来人，掌嘴。”
听着掌嘴的啪啪响的声音，和小宫女呜咽的求饶声，萧皇后阴鸷的眼神才缓缓地放了些柔和，“罢了。”
银花在旁轻吐一口气，瞟了眼受罚的小宫女，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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