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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儒,一个几近完美的超级人才,却在难度最低的解元争夺中失败,没有实现“连中三元”的学子最高荣誉——他在解元考试中仅考了全省第二十二名,给追求完美的我们留下了遗憾,就差那么一小丢丢呀。

怀揣全国第一的绝对实力,却折在了省考中,这说明周延儒的解元考试不一定是他本人出了问题,很可能是阅卷老师的欣赏水平和品味有问题。

稍停一下,这里为什么说是遗憾?全省第二十二名,足够在清北随便挑专业了,这个成绩足够吹一辈子的牛了,还不够臭屁的吗?

换一股人说出这句话,显然是在凡尔赛。但这事放在周延儒身上,我们竟然莫名其妙地为他惋惜。

一群学渣竟同情一个学霸没考好的学霸,如我们替一个弄脏新裙子的公主感到难过,这个世界真疯狂。

周延儒考上状元后,身边的许多人受到激励和启发,开始研究状元是如何养成的,深挖周延儒的成长成才经历,打算自己或者让子女重走周延儒的状元之路,即使不一定能全盘照搬复制粘贴,能超过大数人便是胜利,实在不行考个全省第二十三也能凑和着接受。

只是人们在研究后很失望,因为周延儒没什么悬梁刺股寒窗苦读的经历,玩着玩着就考上了状元,甚至小时还生性顽劣,脑洞大开,思路新奇,什么都能玩出花来。

周延儒幼年时不是很上道,学习态度不端,学习方法偏门,跟他学不但取不到真经,反而感觉智商受到碾压、自信受到打击、路径受到怀疑,还会学一身坏毛病——比如逃学、早恋等。

周延儒出身书香门第——这是标配,绝大多数状元必须有良好的教育和良好的基因,非文化家庭考个举人都是祖坟冒烟,考上进士是祖坟喷火,考上状元得祖坟爆炸。

得益于祖上积德,周延儒学习天赋奇高,一学就会,出口成章,下笔千言,刚学会说话便学会了作诗,还会对对联,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这些都是优秀人物的标配,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稍有不同的是周延儒幼儿园时便能写一手漂亮的八股文,放现在绝能考上少年大学。

九岁时,周延儒被一位同乡的吴姓高官看上了。吴姓官员邀请周延儒到其家中,与家族中同龄的小朋友一起学习,组成兴趣学习班,希望周延儒能带着大家一起飞。

这个学习班中包括了小周延儒5岁的吴应箕。

没错,这个“吴”姓官员便是前面提过的吴应箕的舅舅。

吴应箕一生仕途坎坷,很大原因是拜舅舅所赐,早知如此,估计他会每年大正月剃头。

到了吴家,脱离了爹妈的看护,周延儒放飞自我,忤逆老师,欺瞒大人,下课疯玩,上课睡觉,有时想吃三五桥的烧饼了便会直接逃课。

不遵守课堂纪律,体罚是免不了的,周延儒经掌被打的手心红又肿,时不时还被锁在教室里,挨着饿补作业。

冰冷的砖墙和薄薄的木门关得住幼小的孩子,却关不燥动的青春,关不住对自由的渴望,周延儒经常跳窗出户,在外玩到半夜不归。

吴家一位女性长辈发现后揪心了,认为周延儒不是个安分的主,迟早要惹出事,更怕周延儒带坏他的孩子,告诉吴舅不要引狼入室,尽快请周延儒离开。

吴舅不为所动,认为周延儒绝非凡人,前途无量,坚持把周延儒留在家中。

两人的看法都没错,只是角度不同。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话极有道理,也是“知子莫若父”的理论基础。

女性长辈无奈,只好吩咐自家孩子远离周延儒。同时他吩咐下人晚上紧闭大门,且不许给任何人开门,借此惩罚周延儒。

晚归的周延儒见大门紧锁,不得不走后门回家。

从前,在比较看重礼仪的大户人家,走哪个门、从哪侧进很有讲究,走后门往往是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往往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人。

这是一种侮辱。

周延儒感觉受到了羞辱。

不过他没打算改正,侮辱侮辱吧,世界太美妙,天黑的太早,不能辜负少年时,能出去痛痛快快玩一晚,受点侮辱也值得。

人必先自辱,然后人辱之,如果周延儒没有三更半夜回家也就不需要后门,他是罪有应得。

不过周延儒不是个吃亏的主,他很快回报这份侮辱,直接攻击对方水晶——偷了对方的女儿。

当然如果说偷对方女儿的纯粹是报复,这是冤枉周延儒,他与吴家小姐确实有真感情。

随后我们会发现,周延儒非常重感情、特别是男女之情,他对很多女人都有感情,每换一个地方总会与身边的女性发生一段感情。

这也不能说周延儒是渣男,因为他的每一段感情都是认真的,他平等博爱,不会喜新厌旧,同时喜欢着很多女人,愿意将每一个喜欢的女人娶回家里宠着,甚至是一些作风不太好女人也不嫌弃——不辩护了,确实够渣的。

敞开怀抱同时拥抱每一个女人,不少人说他胸怀宽广。

周延儒也不是喜欢所有女人,他认为女孩儿是水做的骨肉,看见了便清爽;而看见上了年纪的女人则觉得浊臭逼人,比如他一直瞅着丈母娘不顺眼,想着收丈母娘点颜色看看。

传说周延儒中状元后,讨了崇祯之旨来娶吴家女儿过门。接亲时周延儒时没有走大门,而是安排吴家拆掉了后门,改建成了容得下高车大马和八抬大轿的大门,然后从此进入院子娶走了新人。

想必大家还记的前面的吴梅村也是奉旨回乡成亲,看来赐婚是当时崇祯团结臣子的一种常用管理模式。当然也有人认为崇祯作媒是因为爱好八卦,顺便给子孙后代积德。

周延儒玩着玩着就考上了状元,这让变态学习仍只考上经魁的张溥情何以堪。在周延儒面前,张溥从不敢提起学习成绩,甚至连他引以为傲的“七焚七录”都不敢提,悄悄撕掉了其著作的这张,否则是承认了他与周延儒之间的智商鸿沟。

哪怕复社的学习委员学生吴梅村,在周延儒面前也得弯腰弓身恭恭敬敬叫一声“学长好”。

周延儒无疑是个极度优秀的学生。但有人持不同意见,认为一个学生是否优秀不能以学习成绩衡量,学习好不能代表优秀,并给出了许多其它的衡量标准。

这种论调与认为流行音乐不一定要以是否流行衡量、一首歌好坏不能以销量衡量、一种药的好坏不能以疗效衡量、一支军队的好坏不能以打胜战衡量、一个艺术团体的好坏不能以市场衡量一样,以咱们的智商在此不作讨论。

周延儒入职的第一个单位是翰林院——内阁成员孵化基地。

在这里,周延儒碰到了一个叫冯铨的人。这个冯铨前面提到过,曾经抬举过吴梅村,向清政府强力推荐吴梅村出仕。

能与周延儒这样的学霸玩到一起的必然也是学霸,二人同时中进士,而冯铨这年仅17岁,比周延儒小了整整七岁!

冯铨不仅学习不输于周延儒,事业上也风生水起,他年仅三十岁时便成为朝廷辅臣,被世人尊称为“黑头相公”——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前面讲过,许多福缘不厚的年轻人当大官是伏不住的,容易遭天谴。

两个绝顶天才惺惺相惜,形影响不离,二人一起商量工作畅想未来,一起高山流水抚琴吹萧,一起曲水流觞诗词唱和,一起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羡煞天下多少人。

二人最让世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连床共被,日事淫嬉”,经常请一些专业女艺人来交流艺术心得,提高生活品质,唱歌高兴了跳支舞,跳舞高兴了喝点酒,以酒为媒喝高兴了自然会干些更高兴的事。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

周延儒简直是个升级版的马骥,除了体健貌端,还跟马骥一样“好歌舞”。

顺便再次强调一个问题:冯铨是阉党骨干成员,但他不是阉人,并且还很风流风骚。也就是说,阉党只是阉人为核心的利益集团,并且阉组织。

问题又来了,周延儒如此放浪形骸,皇帝赐婚的正室夫人不管了吗?不怕皇帝会不高兴吗?

当然要管,正妻已经明媒正娶摆在家中,青梅竹马的感情谁也不能动摇,外头彩旗飘飘丝毫不影响家里红旗不倒。

事情很快传开了,有人出于别有用心或者纯粹娱乐的心态,给周延儒起了个雅号叫“小唱翰林”——这里的“唱”也可理解为“娼”。

这个雅号起的很有文化,以才子为皮以美人为肉,既文化又三俗,既有高品位又有烟火气,亦庄亦谐,文体娱乐两开花。

有人指责二人不自爱,骂二人是文化流氓斯文败类。

其实二人都还是大孩子,刚入职场,远离大人,领了工资有了经济自主权,工作还不忙,于是放松了要求降低了标准干了点荒唐事,不算是出格。

不过,由于两人后来都成了大人物,身上的缺点自然会被无形放大。加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件事被别有用心者翻出老帐然后记入史书。

人红是非多,有人骂说明咱是红人。骂去吧,老子是满不在乎,闻此即掉头,秋风射马耳,老天爷还被人骂呢,又雷霹了多少人?

尽管周延儒的行为不违法律伦理,但不符合常理。天朝有个传统的认知观:男女问题往小了说是生活问题,往大了说是意志品质甚至是道德人品。

凡欲成大事者,必须有严格的自控能力,比如古有唐僧欲为成佛恪守戒律清规放弃了娇美多情的女王,今有国外贤人吃素离婚将自己的全部奉献给了民族复兴。

这个看法有一定道理,如果换咱们取经,最多能走到女儿国便停步,哪可能修成证果。

因此,一般人不会因为男女之事而毁了前程,那些留恋酒栈花房的干部都是些仕途到头的老官僚,如李白载妓逐波任去留,如杜牧赢得青楼薄幸名,如柳永烟花巷陌寻佳人,都无非是不讨皇帝喜欢才破罐子破摔,放弃了前途而追求生理享受。

周延儒年轻状元前途无量,需要严于律已警钟长鸣慎独慎行三严三实,爱岗敬业恪尽职守甘于奉献做出业绩,怎么会在这种烂事上毁了自己的名声甚至前途?

其实,周延儒这么聪明的人,早就深刻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一点点的小爱好毁了大好前途实在不值。他曾下定决定坚决杜绝一切诱惑,不断自我洗脑:红颜祸水,红粉骷髅,女人是老虎,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脑子反复念着一些名句,时刻警醒自己对女人敬而远之。

然而,他始终无法抑制佳人诱惑,多少次在欢娱之后,周延儒想到了前途前程,冷汗涔涔而下,甚至在懊改之下一时冲动想着做生物意义上的阉党成员算了。

经过多次坚决抵制——最后一次——尽情放纵——坚决低制的无限循环之后,周延儒决定放弃了,那种感觉太美好了,简直是人生真谛,是生命的终极意义,没了异性生命便失去了色彩,要前途又有何有用?没办法,这是周延儒的软肋,“曹贼竟是我自己”。

私生活已经成了周延儒仕途发展的巨大扣分项,不出意外的话,他人命运多舛仕途坎坷,一生郁郁不得志,然后老死花从间。

还好关注周延会面这些花边新闻的只是民间,朝廷高层没人在乎他,也没人在乎这些这些事。

当时正值木匠当政,朝堂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派系斗争空前激烈,大佬们都自身难保,没人注意到、也懒得理周延儒这点烂事。

大势之下,但凡想有一番作为的,必须选择派系站队。

当时的官员们都很纠结,不加入阉党会被打压甚至弄死,而加入阉党则会留下污点、被将来的崇祯朝廷清算,是进亦忧,退亦忧,进退两难,进退失据。

有人躺平摆烂却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有人机关算尽却反算了卿卿性命,比如绝顶聪明、不甘寂寞积极进取的冯铨误入阉党,最终失去了在崇祯朝的发展前途。

与冯铨的有心栽花花不开相反,周延儒无意插柳柳成荫,他一心留恋青楼,没有政治追求,却因此躲过一劫。

有时真的没必要太努力,心强不如命好,努力的结果往往是多走弯路、甚至是走上歧路。

朝迁高层斗的轰轰烈烈之时,周延儒隐于青楼这片净土,和一群小姐姐混在一起,美酒佳人,放歌纵酒,免受官场污染,让他可以在崇祯时期政治清白,左右逢源,实现了佳人和事业的双丰收。

这是第一次小姐姐救了他,免得他误入歧途,这便是渣男有渣福。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愿伏首拜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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