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延的每一秒，都会增加嫌犯逃离辖区的可能。
因此保凯文不多言，径直拿起无线电响应了调度，并按下了警笛开关。
“Unit 5T09收到，大约五分钟到达。”
猝不及防的伊娃瞳孔一缩，本能伸手制止。
可当她保养得当的指甲陷入保凯文手腕的那一刻。
警笛刺耳的呜哇声响起。
伊娃眉心拧成了死结，从牙缝里挤出了愤怒的质问。
“凯文！谁允许你响应调度的！”
说着，她一脚踩死了油门，警车的引擎发出咆哮，橡胶轮胎在沥青路面擦出两道蓝烟。
“根据联邦执法操作规范第12条，接到调度确认后必须立即展开行动。需要我背诵《警察权法案》第五章吗？”
保凯文抬头看向她，直接搬出了条例。
无言以对的伊娃，甩开了他的手腕，扭头看着前路。
可他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而是试图消弭两人的分歧。
“上次在高架桥上面对AK47扫射时你可没怂，现在却因为警佐的看法束手束脚。”
在放下手中的无线电后，保凯文揉着刺痛的手腕，追问道。
“对你而言，不能升职比死更可怕吗？”
方向盘人造皮革在她指腹下吱嘎作响。
伊娃瞥了眼保凯文，冷冷反问。
“坐在巡逻车里能击毙多少毒贩？”
车载电台突然响起静电噪音，她顺手调低音量。
“只有坐在局长室才能改写《违禁品稽查细则》的附录三，卡死街头海洛因的输送管道。”
车内沉默了一阵。
保凯文不自在的调整了一下防弹背心。
虽然他打心底认可这番话，可伊娃要是按警佐的意思行动变得保守，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两难之下，他摒弃了苦恼，认真许诺。
“把你那份修订草案准备好，我会让它出现在局长办公桌上。”
“实习警员的承诺？你的首要任务是安稳转正。”
……
午后的烈日将沥青路面蒸腾出扭曲的热浪。
警车斜停在710州际公路南向的应急车道，引擎盖在持续怠速中微微颤动。
伊娃眯着眼睛，像匍匐在草原盯上羚羊的猎豹。
目光紧紧锁在公路车道上，手攥着方向盘和手刹，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弹射起步。
公路上，两辆贝尔城警局的战术拦截组正在铺设三排折叠式钉刺带。
一人举着写有‘STOP POLICE’的荧光黄拦截牌，截停车流。
穿重型防弹衣的警员站在打开的后备箱前，正给AR-15步枪装填弹药。
“八分四十七秒。”
保凯文第三次核对战术手表，眉心拧成麻花。
“这不对劲。车速破百的话，两分钟前就该出现。”
无线电突然爆出电流杂音，调度员沙哑的男声响起。
“所有单位注意！目标车辆确认遗弃在710州际公路南向应急车道，距离贝尔城公路匝道五英里，位于贝尔城10810汽车修理厂左侧。”
“白色猛禽皮卡被发现时引擎仍在运转，副驾驶座有改装的AR-15全自动武器。”
新的加密频道切进来，背景音里有犬吠。
“Code 4，重复，Code 4。嫌犯可能借助民用车辆逃窜，建议外围单位维持交通管制。”
“10810汽车修理厂，位于710州际公路西侧的修理厂集群中段。嫌犯想要进入城区的话，前往盖奇和弗洛伦斯大道的距离是一样的。”
保凯文看着义眼上投影的贝尔城地图，分析着当前局势。
“我们只要调个头，应该来得及……”
咔哒。
伊娃放下了手刹，车子悠悠启动，似在街头兜风，漫不经心的问。
“凯文警员，Code 4表示什么？”
“Code 4表示无需进一步增援。Code 4-A表示无需增援，嫌犯仍在附近。”
见状，保凯文叹了口气，仰头往副驾座椅一靠，干劲全无。
“没错。现在是Code 4。K9在嗅探车辆残留物，他们很快就能顺着味道找到那个混蛋。”
说着伊娃摇下两侧车窗。
伴随热浪涌进车内的还有此起彼伏的警笛，隐隐还能听见直升机的轰鸣声。
“那家伙惹了众怒，BCPD，LASD和CHP全动了。几十辆警车撵在他屁股后面，根本不需要你来大显神威。”
“可从升职的角度来讲，逮住那家伙说不定能拿个勋章，丰富履历。”
保凯文眼神游离了两下，看向伊娃尝试以利诱之。
而她闻言，眼皮都没多眨一下，完全无动于衷。
“我不缺履历，你也一样。现在你的只要不惹出麻烦，就能顺利完成提前转正。”
话说到这份上，保凯文也不好继续违命，目光盯着前路，不再多言。
“调度中心，Unit 5T09呼叫。”
等到驶离710州际公路，伊娃拿起无线电。
“请求重新部署至原定巡逻网格，预计五分钟抵达弗洛伦斯-斯劳森交叉路口。”
“批准返回，注意避开特警队封锁区，保持200码缓冲区。KMA-367频道保持静默。”
调度员很快给了回复。
当警车轮胎重新碾过橡树街的柏油路面。
午后的蝉鸣，空调出风口的嗡鸣交织成白噪音。
伊娃也许是在对质中坚定了信念，已恢复往日的雷厉风行。
接下来的值班时间里。
两人截停了辆车窗糊报纸的福特皮卡，在后座儿童座椅发现了23瓶走私处方止痛药。
调解了一起便利店斗殴——两少年为《速度与激情8》DVD最后一盘互掷玉米片。
清理掉公园篮球场露营点，流浪汉用偷来的消防栓零件组装的淋浴装置。
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案件填满了值班报告。
电子表跳过了22:00。
由于逃亡的嫌犯未被捉拿归案，他们被纳入了十二小时轮班制，又加了四小时的班。
等他回到警局完成交接琐事。
开车回到公寓，已是凌晨。
吱呀—
门轴爆出刺耳的锐响。
保凯文打着带咖啡苦味的哈欠，走进玄关。
黑暗像团黏稠的沥青裹住视野。
他甩上门板时震落了钥匙串，金属碰撞声在空旷客厅炸开。
啪嗒—
战术靴砸落在地板上，弹跳了两下。
啪嗒—
棉袜踩上地板，发出低低闷响。
第五步刚踏进卧室门槛。
保凯文的鼻腔突然捕捉到，某种刻进肌肉记忆的气味分子组合。
迟钝的大脑运转，后颈汗毛突然集体倒竖——这是子弹射击留下的硝烟味！
他猛然回头，右手本能摸向腰间枪套。
这时，黑影从门框夹角弹射而出。
靴子与地板摩擦出短促的尖叫。
保凯文的瞳孔里，倒映出花岗岩般的三角肌轮廓。
袭击者铁箍似的小臂卡进他喉结凹陷处，气管瞬间坍缩成扁平的塑料吸管。
泛着寒芒的短刀割开凝滞空气。
一道银弧刺入左胸，发出咔的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