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毒得能晒化柏油路，我拎着三份黄焖鸡外卖冲出红姐店门，脖子上的青玉坠子贴着汗津津的皮肤发烫。十字路口的红灯亮得刺眼，我单脚撑地擦汗时，突然看见公交车后视镜里闪过两道灰影——两个浑身青紫的婴灵正趴在货车的头上，用腐烂的小手死死捂住司机的眼睛。
“白璃！“我猛地捏闸大喊。
玉坠突然泛起萤火般的微光，一道白影自其中激射而出。空中炸开三尾狐的虚影，那俩婴灵尖叫着被拍在信号灯柱上，化作两滩腥臭黏液。
货车司机突然看到前方即将撞上前方骑行路人，大惊失色，急忙控制货车，最终擦着绿化带堪堪刹住，前面骑电车的小哥还是被斜侧着撞倒，连人带车翻进路边的共享单车堆里。
“哥们没事吧？“我停好车冲过去扶人，却在掀开对方头盔时愣住了——这张顶着黑眼圈且熟悉的脸，左眼尾有道月牙疤，这不是高中同桌赵大川是谁？
“张小满？“他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肘，格子衬衫下露出缠着纱布的腕子，“你咋送起外卖了？“
我盯着他眉心盘踞的黑气，青铜铃在腰间突突震颤。三伏天里，他脖子上竟泛起鸡皮疙瘩。
“好久不见啊，大川，你小子瘦了啊。”我寒暄着将他扶到路边安全地带。
“别提了，这半个月倒霉透顶。前天被花盆砸，昨天电梯故障，刚才要不是你.....”
“你身上带着什么？“我打断他的絮叨用观气术看了他身上。
赵大川从背包里摸出个锦盒，掀开猩红绒布时，青铜铃发出嗡鸣。那是枚巴掌大的青铜兽面玉佩，獠牙间衔着枚生锈的虎头币，背面用朱砂描着歪扭的符咒。
“上周在城南鬼市淘的，摊主说是汉代的辟邪......“他话音未落，玉佩突然泛起血光。我一把扣住他手腕，翻过来看见三道抓痕正渗出黑血：“你半夜是不是听见指甲挠门声？“
他脸色瞬间煞白：“你怎么知道？自从买了这个，我每晚三点准被鬼压床，睁开眼就看见......“
“你这是被脏东西缠身了！”我面露严肃的说道。
“你小子还兼职神棍？”赵大川看神经病似的盯着我。
“仔细说，那摊主长什么样？”我没理会他继续问道。
“戴着蛤蟆镜，说话漏风...“赵大川比划着，“对了，他摊子上全是铜钱剑罗盘什么的，就这个最便宜......“
我拈起兽面佩对着阳光，青铜饕餮的瞳孔里闪过血色。白璃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是伏虎门的引煞符，这玉佩至少泡过七具横死之人的尸油。“
我迅速摸出朱砂笔在他掌心画了道净心符：“今晚子时带着玉佩来快活林便当店，记得买二斤糯米。“
“要不再给你画个平安符？“我看他印堂黑气翻涌，又添了笔镇魂纹。
“张小凡你现在神神叨叨的...“他话没说完，楼上玻璃橱窗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路过的外卖骑手惊恐地指着我们头顶——奶茶店的招财猫不知何时转成了面朝里的姿势，塑料爪子正滴滴答答淌着血。
那些血珠在落地前蒸腾成黑烟。赵大川瘫在卡座上面如死灰，这回终于信了八分。
“记住，子时之前别让护身符离身。“我把最后半瓶犀角水泼在他鞋面上，“要是看见穿寿衣的老太太冲你笑，立刻咬破舌尖喷它。“
送他上出租车时，我瞥见后视镜里有团灰影一闪而过。青铜铃在腰间轻颤，铃铛内侧新浮现的饕餮纹正在啃食某种血色符文。白璃的声音幽幽传来：“伏虎门在放饵钓鱼，你这同学怕是早被盯上了。“
路灯次亮起时，我站在外卖店后院给红姐打下手。她正把桃木钉泡进黑狗血，听我说完经过后冷笑：“当年你爷爷从伏虎门顺走的可不止青铜铃，这帮孙子怕是嗅到味儿了。“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了，赵同学是不是丙寅年卯时生？“
我还没答话，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大川抱着锦盒狂奔而来，身后追着团人形黑雾——那雾中伸出六只青紫的婴儿手臂，每只掌心都睁着血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