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夜晚格外安靜,病房內只剩下點滴滴落的聲音,還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遠方車聲。
於冬坐在病床旁,手指輕輕握著於夏的手,像是在確認她的體溫是否還正常。這場風波過後,她們終於再度團聚,可她卻知道,這份團聚仍然脆弱,隨時可能被撕裂。
「你真的打算這樣做?」於冬低聲問。
於夏躺在床上,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她的眼神卻異常清醒,語氣堅定:「如果我不假死,那些人一定還會找上門。與其一直逃,不如換個身份,重新開始。」
宿霖站在窗邊,手裡的銀質打火機「嗒」地一聲彈開又闔上,目光凝視著夜色:「你想過沒有,這麼做的代價是什麼?一旦假死,你過去的身份就徹底消失了,所有的朋友、老師,甚至你自己,都得忘記過去的於夏。」
「我知道。」於夏輕輕點頭,「但只要我還活著,這些犧牲就值得。」
何潤懶散地靠在門邊,雙手抱胸,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但問題是,於家現在還能接受你這個‘回歸的表小姐’嗎?」
「會的。」於冬語氣篤定,「但前提是——於家要進行一次換血。」
病房內的氣氛頓時沉了下來。
過渡章節:家族、火光與繼承人的抉擇
——上海灘,風暴未歇
於家大宅內,紅木屏風後隱約透出暖黃燭光,深色雕花長桌上,一盞茶早已放涼,室內的氣氛沉靜得令人窒息。
「妳確定,這就是妳的決定?」於家家主於振廷,神色冷峻地看向自己的女兒。
於冬微微頷首,雙手交疊在膝上,語氣堅定:「於夏必須死,然後,以另一個身份回歸於家。」
「妳要讓所有人都相信,她死了?」於母柳婉茹緩緩開口,語氣不帶情緒,「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只有這樣,她才能活下去。」於冬迎視著父母的目光,沒有絲毫退讓,「這場試藥計畫的幕後黑手依舊潛伏在暗處,敵人不會輕易罷手。於家雖然有勢力,但如果我們不從內部整頓,真正將不可靠的人剔除,那麼即使於夏回來,她也會隨時陷入危險。」
於振廷沉默片刻,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半晌後,抬眼看向於冬:「妳想怎麼做?」
「於家需要一次徹底的換血。」於冬毫不猶豫地說。
屋內頓時陷入一陣死寂,連燭火都微微顫動了一下。
柳婉茹抬起茶盞,輕輕啜飲了一口,然後才緩緩道:「換血……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都知道,於家過去積累了太多外系親族與門生勢力,這些人或許曾經是家族的助力,但現在,其中不少人早已成為潛在的危險因素。」於冬的語氣冷靜,「我們不能保證這些人不會將於夏的過去泄露出去,也不能確保他們與外界沒有任何聯繫。」
於振廷微微皺眉:「這些人之中,有不少是與我們共同打拼多年之人,貿然清理,只怕會傷及根本。」
「所以我們不貿然,而是有計劃地進行。」於冬冷靜分析,「部分親族可安排外放海外產業,宣稱他們是代表於家擴展事業,這樣既能保留表面上的親情,又能讓他們無法干涉內部事務。」
「至於府內的舊僕與侍從,則可逐步調離。忠誠但不可靠的,可安排至偏遠產業;對於那些背景複雜或與外界聯繫過密的人……」於冬頓了頓,語氣平穩地說,「直接撤換。」
「這樣做的後果,妳應該清楚。」於振廷目光深沉,「這不僅僅是一場家族內部的變動,而是一場實實在在的權力整頓。」
「我知道。」於冬的目光堅定,「而且,我願意承擔這個責任。」
這句話一出,於振廷與柳婉茹皆是微微一怔。
「妳是說……」柳婉茹輕輕放下茶盞,語氣微妙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妳要繼承於家?」
「是。」於冬深吸一口氣,語調篤定,「這次換血行動,需要一個能夠掌控全局的人,也需要一個能讓所有人信服的理由。我會是那個理由。」
「妳要讓所有人知道,於家未來的家主,將會是妳?」於振廷的語氣中,透著一絲考量與試探。
「是。」於冬毫不猶豫地回應,「如果我不能坐穩這個位置,於夏回來後,她的身份便會受到質疑;如果於家沒有一個真正強勢的繼承人,那麼這次的換血,便無法徹底完成。」
屋內再度陷入沉默。
許久之後,柳婉茹忽然輕輕一笑,語氣輕緩:「看來,我們這位女兒,終於長大了。」
於振廷沒有立刻說話,而是仔細打量著於冬,像是在重新審視這個自己一手培養出的女兒。
「妳確定,妳能承擔這個位置帶來的一切?」他的語氣低沉,眼神銳利,「權力的代價,妳真的準備好了?」
「我不確定,」於冬輕輕道,「但如果這是唯一能保護於夏的方法,那麼……我別無選擇。」
於振廷沉默片刻,終於輕輕點頭:「好,那就讓我們看看,妳有沒有這個能力。」
於家內部的換血行動如火如荼地進行,然而,上海另一個角落,卻在同一時間燃起了一場神秘的大火。
——梧桐巷,一處尋常的住宅區,在深夜裡突燃大火,幾乎燒毀了整條巷子。五人死亡,兩人失蹤。
當這則消息傳到巡捕房時,宿霖剛從於家的應酬場合回來,聞訊後,眉頭微皺:「火災?」
「不只是火災。」何潤翻閱著調查報告,眸光微凝,「這場火,燒毀的不只是房子,還燒掉了一個人——曹天佑。」
「曹天佑?」於冬微微皺眉,「他是誰?」
「《彼岸筆記》的作者,或者說……他可能是唯一一個真正知道這本書秘密的人。」何潤語氣低沉。
宿霖瞇起眼:「這麼巧?我們剛查到彼岸筆記,他就死了?」
「這絕對不是巧合。」何潤輕敲著桌面,「這場火,很可能是為了滅口。」
「更重要的是……」於冬翻開《彼岸筆記》,目光落在其中一段話上:
——「那條巷子曾經燃起熊熊火光,吞噬了最後的證人。」
「這是……」於冬低聲念出,語氣驟然一沉,「梧桐巷的描述。」
「書中竟然已經寫過?」宿霖的目光微微一變,「這就更有意思了。」
「如果這本書真的是某個人寫下的紀錄,那麼,它的第三個案件,是不是就要開始了?」於冬低聲問。
宿霖輕輕轉動著打火機,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我們要的答案,或許就在這場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