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內,燈火搖曳,黑影交錯。
宿霖閒閒地靠在門框上,銀質打火機在指尖靈活轉動,彷彿這場生死對峙只是一次尋常的談判。他的笑容淡淡的,眼神卻如刀鋒般銳利。
對面,西村醫生負手而立,黑色的和服一絲不苟,臉上依舊是那副冷漠淡然的神情,仿佛眼前的局勢未曾讓他動搖分毫。
「宿探長,」西村微微一笑,語氣帶著幾分譏諷,「上海灘的夜晚如此熱鬧,你怎麼有空來這種地方?」
「碰巧經過,」宿霖彈了彈指間的煙灰,語氣懶散,「聽說這裡藏了些不該藏的東西,過來看看。」
「哦?」西村挑眉,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寒意,「你說的,是什麼?」
宿霖笑了,動作緩慢地將煙掐滅,順手插進口袋,語氣輕描淡寫:「比如,一個不該死卻快死了的小護士?」
空氣瞬間凝滯,西村的笑容終於變得有些勉強。
「你是不是弄錯了,」西村語氣依舊溫和,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迫,「這裡不過是一間普通的倉庫,哪來什麼護士?」
「這話說得真有意思,」何潤咧嘴一笑,雙手插在口袋裡,語氣輕快地道:「可惜啊,剛才外面那幾個傢伙,嘴巴沒你這麼嚴,什麼都交代了。」
「呵,」西村輕輕笑了一聲,視線掃過何潤,語氣玩味,「何先生,從你進門那一刻起,我就在想……你為什麼總是和宿探長混在一起?」
「因為他有錢。」何潤理直氣壯。
宿霖:「……」
於冬忍不住低聲咳了一下,似乎在掩飾笑意。
西村看著這三人,一時間竟被氣得微微眯起眼:「你們倒是不急?」
「急什麼?」宿霖挑眉,語氣仍舊漫不經心,「我們來,就是為了帶走人,既然你說這裡沒有護士,那你應該不介意讓我們四處看看?」
「我為什麼要讓你們胡來?」西村冷聲道,「這裡可不是巡捕房。」
「是嗎?」宿霖嗤笑,「但很快就是了。」
語畢,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音——
「巡捕房!所有人不許動!」
⸻
對峙爆發
西村的表情終於冷了下來,掃了一眼四周,他的手下們皆是滿臉驚疑,不知道該不該動手。
「看來,你們是有備而來。」西村低聲道,語氣不再遮掩殺意。
「當然,」宿霖淡笑,「不然怎麼能讓你這條老狐狸露出尾巴?」
西村盯著他,許久,忽然微微勾起唇角:「可惜,晚了一步。」
話音未落,燈光瞬間熄滅!
倉庫內陷入黑暗,幾聲槍響接連響起,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媽的!」何潤低聲咒罵,「他們準備好了!」
「別讓他跑了!」宿霖低吼,瞬間抽槍,朝著黑暗中連開數槍!
於冬則是迅速靠牆,摸索著向倉庫內部靠近,她的直覺告訴她——護士一定就在這裡!
在混亂中,於冬終於摸到了倉庫後方的一道破舊木門,她深吸一口氣,伸手一推——門竟然鎖著!
她掏出一根細長的髮針,快速插入鎖孔,雙指靈活地轉動。
「喀!」鎖被撬開的瞬間,她推門而入,一道微弱的喘息聲立刻傳來——
角落裡,小護士癱倒在地,渾身顫抖,眼中滿是驚恐。
「別怕,我來救你。」於冬低聲說,立刻蹲下身去解開她的繩索。
但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猛地從門後竄出,朝她狠狠揮刀劈來!
「小心!」護士驚叫!
於冬迅速側身閃避,刀鋒擦過她的衣袖,帶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來人再度出手,於冬卻已經敏捷地一腳踢翻了木凳,藉機後退一步,伸手抄起桌上的玻璃瓶,朝對方頭上砸去——
砰!
對方悶哼一聲,踉蹌後退。
門外的宿霖聽見動靜,迅速趕來,一腳將門踹開,舉槍對準那人:「不許動!」
黑影捂著頭,見狀立刻轉身想跑,但下一秒——
砰!
槍聲響起,子彈精準地擦過黑影的手臂,帶出一線血痕!
對方吃痛倒地,被宿霖一腳踩住肩膀,動彈不得。
「呼……」於冬長舒一口氣,回頭看向護士,「你沒事吧?」
護士淚眼婆娑,顫抖著點頭:「謝、謝謝……」
「沒事了,」宿霖收起槍,低聲說,「這次,沒人能再傷害你。」
另一邊,明德學堂地下室
夜色沉沉,月光難以穿透這片禁閉之地,潮濕的空氣中夾雜著刺鼻的藥水氣息,鐵製門欄的冷光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
於夏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額角滲著冷汗,嘴唇乾裂,呼吸微弱。她的身體無法動彈,神智卻依舊清醒,像是靈魂被困在腐朽的軀殼中。
——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腳步聲自遠處響起,她勉強睜開眼,看見一名身穿深色軍服的男人緩步走來,目光冷漠。
「於夏,」男人蹲下身,伸手掐住她的下頜,強迫她直視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服從,或者死亡。」
她沒說話,甚至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卻依舊固執地別開眼,拒絕與對方對視。
男人冷笑一聲,鬆開她,站起身,轉身朝身後的助手輕輕揮手:「給她加劑量。」
助手立刻將一支裝滿琥珀色液體的針劑取出,準備注射。
於夏的瞳孔微微顫抖,指尖不甘地蜷縮了一下。
——不……她不能就這樣結束。
冰冷的針頭即將刺入她的靜脈。
——砰!
一聲槍響劃破沉悶的地下空間,緊接著是玻璃碎裂的聲音,針筒被子彈擊飛,跌落在地,琥珀色的藥液灑了一地!
男人的臉色瞬間一沉:「誰?!」
門外的鐵鎖被人一腳踹開,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隊巡捕房的人湧入——
為首的男人身姿筆挺,目光如炬,腰間別著槍,長風衣隨著行動掀起一絲冷冽的氣勢。
——周懷青,巡捕房總探長。
「把槍放下。」周懷青舉起槍,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男人瞇起眼,面色陰沉:「你們怎麼進來的?」
「想知道?」周懷青微微一笑,抬手輕輕敲了敲頭,「靠腦子。」
「你……」男人剛要動作,下一秒,巡捕房的人已經將槍口對準他與手下。
「不想死的話,老老實實待著。」周懷青收起笑容,聲音低沉。
男人咬牙,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終究還是放下了槍。
周懷青沒有理會他,而是快步走向於夏,蹲下身,仔細查看她的狀態。
「是於夏嗎?」他低聲喚道,語氣難得帶著一絲溫和。
於夏微微顫抖,努力聚焦視線,嘴唇微微張合,聲音細微如蚊:「……終於…有人來了…」
「於冬是你姊姊吧?」周懷青一邊動作利落地解開她的束縛,一邊輕聲道,「她讓我來救你。」
聽見這句話,於夏微微睜大眼,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隨即眼淚無聲滑落。
她撐了這麼久,終於……有人來了。
「放心,我會帶你回家。」周懷青低聲說,扶起她,將她緊緊護在懷裡。
「撤退!」他冷聲下令,巡捕們迅速行動,將地下室內的敵人制服,帶出這座藏污納垢之地。
倉庫內
與此同時,宿霖、何潤、於冬成功營救了小護士,將西村醫生與其手下們控制。
「這下,終於把你請回巡捕房了。」宿霖靠在門邊,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容。
西村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像是仍在計算著什麼。
就在此時,一名巡捕快步走入倉庫,走到宿霖耳邊低聲報告:「探長,周總探已經成功救出於夏,目前正在護送她回醫院。」
聞言,於冬的身體猛然一震,回過頭來,驚愕地看向宿霖。
「……你安排了周懷青?」她低聲問。
「不然呢?」宿霖輕笑,「我可不希望你急得連槍都想搶去用。」
於冬怔了怔,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何潤則是撐著下巴,語氣慵懶地笑道:「看看,還是咱們宿少爺心細,連你的反應都算到了。」
「所以,你打算怎麼謝我?」宿霖笑得意味深長。
於冬深吸一口氣,語氣平穩:「等我確定於夏平安,謝你一輩子都行。」
宿霖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旋即輕輕笑了:「這話,我記下了。」
而這時,西村終於開口,語氣帶著一絲不甘:「你們……到底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宿霖抬頭,目光如寒冰般冷冽:「我們想知道的,還不止這些。」
於冬緩緩握緊拳頭,眼神沉冷:「於夏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這場試藥與控制計畫,還有多少人被害?」
「……」西村沒有回答。
何潤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笑得懶洋洋:「你可以不說,但我們自有辦法讓你開口。」
宿霖笑了笑,語氣漫不經心:「放心,巡捕房的審訊室很舒適,你會有足夠的時間來回憶這一切。」
西村的瞳孔微縮,這一刻,他終於察覺——
他輸了。
而這場交鋒,還遠遠沒有結束。
倉庫外,夜色下,三人佇立在巡捕房的汽車旁。
「接下來呢?」於冬輕聲問。
宿霖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吐出煙霧:「等於夏醒來,再決定。」
何潤聳聳肩:「那現在……」
「現在,」宿霖打開車門,挑眉笑道,「去醫院。」
夜色沉沉,然而,真正的黎明,終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