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映照著茶館一角，窗外夜市攤販的吆喝聲混雜著人聲鼎沸，屋內卻寂靜得仿佛與外界隔絕。宿霖、何潤、於冬三人圍坐在木桌旁，桌上散亂地擺放著從學堂內帶出的文件、筆記，還有巡捕房剛送來的屍檢報告。
這幾天，局勢越發緊繃。巡捕房因校工的死亡介入調查，於冬的記者身份已逐漸逼近真相，而宿霖也確定，西村醫生與這場試藥計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然而，對方顯然察覺到了這場風暴正在成形。
啪——
一封信被扔到桌上，蠟封完整，字跡工整，卻透著陰森的壓迫感。
「這剛送來的？」宿霖微微挑眉，語氣帶著幾分興味。
「剛剛有人塞進茶館門縫裡。」於冬拆開信件，攤開來後，目光微微一沉，「我們被盯上了。」
何潤探頭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這話說得還挺狂的嘛——感覺對方是真慌了。」
紙上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你們不該插手這件事。再查下去，後果自負。」
「用毛筆寫的，還特地用蠟封，這可不是臨時起意的威脅信。」於冬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紙張，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這更像是一道最後通牒。」
「這麼講究的威脅，該不會下一封信就邀請我們喝茶了吧？」何潤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還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這幫人是真的急了。」宿霖低聲道，指節輕輕敲著桌面，「他們越急，我們就越能看出破綻。」
「不過我們也不能盲目行動。」於冬放下字條，眼神凝重，「這封信至少說明了一件事——我們已經打亂了他們的部署。」
「所以呢？」何潤聳聳肩，嘴角帶笑，「咱們接下來還是得查。」
「但得分頭行動。」宿霖食指輕敲桌面，目光沉靜，「不能讓他們摸清我們的步伐。」
「我們已經確定，學堂裡的試藥並非普通藥物實驗。」於冬低聲道，「何潤，你先說，法醫沈雨那邊查到的毒物成分是什麼？」
「沈雨發現，那名校工的血液裡殘留一種神經類藥物，類似於我們之前查到的試驗藥劑，但劑量更大，且帶有某種……特殊成分。」何潤輕輕敲著報告，語氣懶散，「說白了，這東西能讓人短時間內喪失意識，甚至影響人的思維模式。」
「影響思維？」宿霖微微挑眉，目光深沉，「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這就是問題所在。」何潤翻開試驗報告，指著幾行關鍵數據，「這種藥的作用，不只是讓人昏迷或失去自我意識，而是通過反覆投藥和精神引導，讓受試者對特定的聲音、命令產生無條件服從。」
「精神控制？」宿霖的語氣帶著一絲陰冷，「這些人瘋了嗎？」
「不，他們很冷靜，甚至……計劃已久。」於冬接過話，語氣平穩卻透著一絲壓抑的怒意，「這些學生，幾乎全都是華夏本地家族的子女，其中不少家族曾表態反對鷹方和櫻花方的勢力滲透。如果他們能控制這些女孩，那未來——」
「華夏的上流社會，還有誰不是這幫人養的狗？」宿霖冷笑，語氣輕快，眼神卻冷得刺骨。
「所以這場計劃的重點，不只是試藥，還涉及篩選特定適應者。」何潤翻開另一頁筆記，「他們想讓藥物影響人類的思維模式，篩選出最適合服從的人，進一步訓練，成為未來的棋子。」
「而那些無法被‘調整’的人呢？」於冬問。
「被淘汰。」何潤輕輕彈了彈手中的報告，「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這麼多學生‘失蹤’或‘休學’——她們不是被控制，就是被處理掉了。」
「等等。」宿霖忽然抬頭，語氣微微一變，「如果這些人真的在篩選‘適應者’，那代表並非所有人都能被控制……」
「沒錯。」何潤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向於冬，「比如，你的妹妹——於夏。」
於冬的指尖微微收緊，聲音略顯沙啞：「你確定？」
「這是從西村醫生辦公室裡找到的試驗報告。」何潤將文件推到她面前，語氣罕見地正經，「於夏的名字在試驗紀錄裡，時間顯示她至少接受過五次測試，但結果一直顯示『藥效不足』。」
於冬快速掃過文件，瞳孔微縮：「她對這些藥物……吸收能力極低？」
「對。換句話說，這幫人無論怎麼用藥，她的意識與思維方式依舊沒有發生根本改變。」何潤聳聳肩，「這種人，對他們來說不是資產，而是麻煩。」
「所以……她還活著？」於冬的聲音微微顫抖，但迅速恢復冷靜。
「暫時還活著。」何潤語氣懶散，卻帶著一絲凝重，「但如果她一直沒法被‘調整’，他們遲早會動手。」
「她在哪？」於冬幾乎是脫口而出。
「這裡。」何潤指向試驗紀錄最後一行，語氣輕快，「地下室區域，代號S-03。」
宿霖眉頭微皺：「這學校……什麼時候有地下室了？」
「明德學堂建校時，原本地下室是儲藏室，後來戰時改造成防空洞，但之後就對外宣稱廢棄了。」於冬低聲說，「我查過學校的建築圖，地下區域的出入口已經被封閉，只剩一條路可進出。」
「他們把於夏關在那裡，代表裡面可能還有其他受試者。」宿霖緩緩道。
「或者，是那些不該活下來的人。」何潤補充，語氣懶洋洋地敲了敲桌面，「不過，我可不建議你們貿然闖進去。」
三人沉默了一瞬，然後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向——
案宗上的西村醫生的名字。
「如果是他下的命令……」何潤輕輕敲著桌面，語氣帶著一絲懶散的笑意，「那麼這次，輪到我們給他找點麻煩了。」
宿霖輕輕轉動手中的銀質打火機，嘴角微揚：「我很期待。」
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有人用力敲門。
「宿探長！緊急消息！」門外傳來巡捕的聲音，語氣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焦急。
宿霖與何潤對視一眼，隨即邁步上前打開門，一名巡捕匆匆進入，額上帶著細密的汗水，顯然是一路奔跑而來。
「什麼事？」宿霖皺眉，語氣低沉。
「蘇州河畔發現了一具浮屍！根據初步調查，死者極可能是之前失蹤的護士！」巡捕喘著氣，急急地說。
屋內的氣氛瞬間沉了下來。
何潤低聲咒罵了一句，隨手拍了拍巡捕的肩膀：「冷靜點，把情況詳細說來。」
巡捕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今早有碼頭工人在蘇州河邊發現了一具女屍，面部浮腫，衣著與我們掌握的護士描述相似。屍體被水沖到淺灘，但從屍斑與浮腫情況判斷，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十二小時。」
「十二小時？」宿霖眯起眼，「那就是……昨天晚上？」
「是的。」巡捕點頭，「現場還有一些奇怪的痕跡，像是拖行的痕跡，還有些血跡，但因為屍體泡過水，能查到的線索不多。」
「現在屍體在哪？」於冬開口，語氣冷靜。
「已經送去巡捕房驗屍房，沈法醫正在檢驗。」
宿霖轉頭看向何潤：「咱們走吧，去看看這具屍體。」
何潤無奈地嘆了口氣：「果然，巡捕房總是不讓人閒著。」
於冬輕輕拂了拂袖子，眼神幽深：「這幫人動手的速度，超乎我們的預料。」
宿霖冷笑：「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名護士真的掌握了我們不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