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唐春秋 第118章 救人

作者:运青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3-24 19: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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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马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由于疼痛而不断外翻地黑色嘴唇下,殷红的细流从粉红色的牙床上不断渗出,湿润粗大的鼻孔处冒着一堆大大小小的血泡。

马腹中箭处,血涌如泉,将那如锦缎一般的马背润得漆湿。

萧勒兰努力地蜷缩起那只没被压住的腿,试图从蹬住马背借力将抽出那只被压住的腿,奈何她毕竟是女子,加上马背湿滑,却总是徒劳无功。

塞外风霜培养的契丹女儿坚韧性格让她没有放弃,她强忍着钻心地疼痛半坐身来,贝齿紧咬,一只手肘拄在被马血浸润得有些湿滑的地面,另外一只手掌紧紧攥着那漂亮鲜红的马鬃往前努力推着。

马匹身体一阵痛苦地颤抖,四蹄在空中一阵踢踏,试图站起身来,最终却是纹丝未动。

绝望中,她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尽管对方没有骑那匹大黑马,头戴着狰狞的面具,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是他。

原本没有流泪的粉面上霎时泪眼婆娑,清泪成行。

没有的多余的废话,弯腰,抬马一气呵成!

风声呼呼。

骏马奔腾。

安存秀将萧勒兰放在自己马匹前方,对方背上插着一个长长的箭矢,现在他不敢贸然拔出,也没有时间去砍断箭杆,只得让她面对着着自己坐着。

甫一上马,萧勒兰便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安存秀那雄壮的腰,将自己羞红的俏脸深深地埋在对方的胸间。

就在刚刚她以为自己马上会被后面的铁骑践踏,被刀剑宰割。

长到这么大,她是第一次那么接近死亡。

便是她与兀欲叛国出逃被人追截,只要她露出迷途知返之意,对方肯定不会下死手,而这次那些幽州人却是绝对不会对一个契丹人心怀怜悯的。

她心中有无数不甘。

她不甘长这么大都是小心翼翼地活着。

尽管对方铠甲的罩袍上已满是黑红的血渍,散发着一股腥臭,萧勒兰心中却满是甜蜜。她大胆地侧过头瞟向安存秀的脸颊,一双黑眸闪着喜悦的光芒略带一丝不满。

对方露在外面的晒得皮肤黝黑,萧勒兰却望见对方颌下到颈间那块皮肤却是白皙一片,难道这安校尉不是黑炭,而是那个汉家城池戏台里演的“小白脸”,萧勒兰好奇地想道,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羞红的脸却是更加的通红。

“安校尉!”萧勒兰轻声呼唤道。

“何事?”面甲之后的声音略带沉闷,沙哑中带着一丝熟悉的慵懒。

“把你的面甲拉起来好吗?”

“嗯?”

萧勒兰却是没有等待对方的行动,而是半仰起身体,自己伸手将对方的面甲往上拉去。

轻抬的玉臂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哎哟”一声娇唤,她轻蹙黛眉。

“喀嚓。”一声轻响。

面甲被拉了去,露出一张俊朗坚毅的面孔。

只是那张面孔黝黑中带着一丝红晕与紧张。

上世母胎单身的安存秀从未遇到过这样胆大的女孩。

“我先给你把箭杆折断,你忍着点。”安存秀说道。

萧勒兰点了点头,任由对方动作。

尽管背上传来锥心之疼,萧勒兰却是没有哭喊,只是蹙眉盯着安存秀的脸。

不知道如此痴痴盯着安存秀看了多久,萧勒兰决定说出心中压抑了很久的话。

从跌落于马绝望无比到现在大概是一炷香的功夫,萧勒兰觉得她已经活了第二世一般,这一世她要为自己好好而活、

“安校尉,我可以——”萧勒兰的话语还没说完,却只觉身体一阵激烈摇晃,随后如腾云驾雾一般向前飞去,待到醒过神来,却是被安存秀搂在胸前发足狂奔。

“嘭——”后方传来一声巨响,刚才那匹坐骑竟是累毙在途旁。

在感觉马匹跑的不正常的那一瞬间,安存秀便将将双足从马镫及时抽出,故而马匹倒下的时候,他便顺势借着惯性带来的推力往前冲去。

此时,萧勒兰探头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竟然缀着无数骑兵,他们越迫越近,嗖嗖嗖的弓箭声就在耳边响起,径直射到了前方几丈之外才无力地掉落。

往前过了这山头,便是驴蛋石了。

风声萧萧。

箭矢如雨。

“跑!”安存秀心中唯存了这个念头。

因为自己双人一马,所以不知不自觉落在最后,现在陡然失马,黑骑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再说了此时就算发现如何,安存秀也断然不可能夺了自己部下的马匹落荒而逃。

“叮-叮-叮”一阵箭矢撞击铁器的声音响起。

安存秀若无其事地继续狂奔着。

这大作的北风让他逆风跑起更加吃力,却也大大降低了敌人弓箭的准头与力道。

“嘶——”

萧勒兰突然听见安存秀轻呼了一声,左臂也抖动了一下,自己的上身往下一落,差点掉了下去。。

“怎么了,安校尉。”她着急地问道,“要不你将我放下吧。”

安存秀低头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眦着牙继续往前跑着。

“我说得是真的。一个人死胜过二个人死。”萧勒兰见对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开始在安存秀怀中挣扎起来。

安存秀觉得自己怀中那具青春而富有弹性的身体化作了一条刚被拉上岸的大鱼几乎都要按不住。

“别闹!”安存秀皱着剑眉轻喝了一声,长吸一口气,原本有节奏的呼吸都有些紊乱,开始大口喘着粗气。

萧勒兰见对方那副表情,不敢再动弹,仍是轻声而坚决地说道:“你自己逃吧,我不怨你。”

安存秀没有再言语,仍是拼命往前跑着。

他背后如刺猬一般插着无数的箭矢,只是依托铠甲的精良,那些箭矢都被铁甲挡住,偶尔一二支钻了进去却也被里面那层皮甲给挡住,唯有一支箭例外。

那支箭却是刁钻地射在他腋窝外侧。

安存秀全身几乎都被铁甲保护着,唯有腋窝处为了保持双臂的灵活性与穿着舒适性,此次并未有铁甲防护,只是由里面那层皮甲保护着。

以往此处并不会时时暴露于外,就算有箭矢射来只需一个简单的夹臂动作就能防御。但是现在安存秀要将她尽量遮护在自己的身前,故而一直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萧勒兰奔走,双臂却不得不一只张开着。

身后的蹄声越来越近,蹄声震天动地。

二人已经快跑到了坡顶了,那坡顶的地平线就近在咫尺。

安存秀猛地将萧勒兰往地上一放,往前用力地推了一把,“你快跑!我来阻敌!”

说罢,他抽出了腰中长剑,转身面对着那些不到几十丈外的幽州骑军。

对方应该是想着这么多箭都没射死他,干脆不再浪费力气射箭,都是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刀剑。

“娘的,早知道刚才就亲下这小娘子。二世为人了,牵过女人的手,如今也抱上了,却是亲都没亲过,太失败了!下一世又会把老子转生在那里呢?贼老天,你不要再把我转世在这厮杀不断的朝代了,就让我做一个快乐无忧的土财主吧,我要过妻妾成群,逗鹰遛狗的悠闲日子。”安存秀望着如那一条黑色恶龙扑将而来的幽州骑兵,脑袋里却是如此不合时宜地想法。

五十丈。

安存秀扯过身子,斜擎起了长剑。

眼光余光却是瞟见那契丹贵女仍是立在原地未动。

“快跑啊,你傻了吗?”

萧勒兰动了,却是走上前来,轻轻拉住了他的罩袍,轻咬贝齿,拽住了他背上的箭矢,用了地往外拔着。

安存秀有心阻止她这个外行动作,战场乱拔箭矢,容易失血过多,后面转念一想算了,反正自己都难逃此劫了,哪里还在乎再多流一点血呢,随她去吧。

四十丈。

一只箭矢被拔出。

三十丈。

又是一只箭矢被拔出,箭头带血。

萧勒兰手臂颤抖却又还是往对方的左腋那里伸去,彼处的衣袍已经洇湿了一大片。

天色大亮,那些骑军咬牙切齿的面孔安存秀看得清清楚楚。

噗的一声轻响,安存秀左腋那一支长箭被拔出,顿时血流如注。

“射!”道路左侧的山林间突然响起了暴喝声,听着声音像郭威。

一时间,飞蝗如雨。

密密麻麻的箭雨将最前面的那一部分幽州骑军屠戮一空。

哒哒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却是安存义与阿玉喜领着一百黑骑向他奔来,大声疾呼,“兄长,快过来!”

他的身后李子雄等人也一脸羞惭地出现在彼处,向他疾驰而来,安廷鸾也领着十余鸦儿军赫然在列。

林间鼓声不断,似乎有千军万马藏在彼处。

这黑骑前面的十余人又是一波弩箭齐射过去,霎时又射下一批幽州骑兵

幽州骑兵见状纷纷勒住了缰绳惊疑不定地望着此次处,不知道有多少部队埋伏在此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安存秀抓住一匹失去主人的幽州战马,将萧勒兰抱了上去,拍打一下马臀,赶着马匹往前奔去。

自己接过安存义牵来的马匹跨了上去。

“让山林的兵先撤吧。我们挡不住。”安存秀说道。

“嗯。”安存义一举左手。

山林之间人影闪动,唯有鼓声震天。

二边僵持了一会,估摸着山林间步兵已经顺着山林撤退完毕。

安存秀等人才不慌不忙地领着黑骑们往后徐徐退去。

可是刚下了坡,便被眼前纷繁杂乱的一幕给愣住了。

原本以为大部队已经安全撤退到了对岸,只剩下他们这批骑兵,毕竟关沟上可是有二处吊桥。

安存仁在安存智劝说,不再在关沟这侧等人依然渡河,那个名为杨婆子的亲卫竟不怎么地逃得了性命,此时也站在了关沟对岸。

可是关沟之上如今只剩了一座吊桥。

原来是之前耶律倍的人马过桥时,全是一窝蜂乱糟糟的骑马而过,一个契丹侍从刚踏上桥时,那马受到了惊吓慌乱之中,马失前蹄,被挤落下桥,掉入了那湍急的激流中。

那个契丹人掉下水之时,手中的大刀却是勾住了左边那浮桥的绳索,最后人没爬上来,吊桥的得绳索却是断了一根。

那原本就摇晃不停地吊桥断了一根主绳更加摇晃无比,于是左边那桥无人敢过,全都在右边过河。

契丹人马都过去了,现在是一干鸦儿军残卒正在过桥,刚从山林里撤下的代州老卒在那排着队。

安存秀惊讶地发下兀欲与萧勒兰居然也在河边一左一右站着。

兀欲被人群挤在右边吊桥的右侧。

却是阿玉喜将兀欲护送到此处后让他跟着他爹过河,自己折转回去打探安存秀消息。

兀欲却是小孩脾气犯了,任凭他爹耶律倍好说歹说就是不愿过河,说是要等姑姑一起。

耶律倍见这过桥摇晃,一时也不敢勉强,生怕这儿子过桥时挣扎落水,便只得随了他去,自行先过了桥。

兀欲不愿过桥,一是想等待他姑姑萧勒兰还有安存秀,二是见到了基本上每个有些权势的晋人浑然不把他爹当一回事,便是到了晋阳,按安存秀的说法也是个充当门面一般的存在,他现在是发自内心的抗拒去晋阳了。

萧勒兰在吊桥左侧,刚才安存秀将她抱上马之后,让她先行,她却是下了坡之后就再坡底等着,直到代州老卒撤了回来,安存秀都已折返,这才来到关沟边上,却是缀在了这群代州老卒的后面

后方蹄声又起,显然是那些幽州骑兵看得这边人马逃得没了影子又鼓起勇气追了过来。

“你们先过!”安廷鸾却是心高气傲的很,前番被安存秀的黑骑舍命救出,心中却是颇为不爽,他知道对方因自己被发配边疆,二人虽非仇敌,却自己与安存秀不是一路人,他不愿欠下对方人情。

安存秀也不多话,打马来到浮桥边,扎了个马步,右手紧紧攥住了浮桥那断了的吊绳,大声对代州老卒喊道:“过桥!”

那边排在桥头的郭威也催促道:“赶紧从左桥过去。”

但是那些代州老卒却宁愿排着队等右边过完也不愿意从左边走,他们这些北地边郡的旱鸭子特别怕水。

“阿玉喜!”安存秀见状大喊了声。

阿玉喜二话没说领着一干黑骑挨个过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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