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真人盘坐古松下,为陈玄传授雷法真意。
雷法真意,当以天庭雷部为尊。
神雷玉府之中,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麾下,有三十六雷将,皆能驱雷掣电。
凡间人仙地仙,所用雷法,不过是些请神降真,观想雷部神将于己身之法,如此方能借得一丝雷法真意,引天雷落下,降妖除魔。
但是到了真武荡魔天尊这般天仙境界,却也用不着观想雷部神将,借取雷法真意。
太玄真人运转体内紫炁,步罡踏斗,以心神接引九天雷霆,于是体内紫炁便转化为白色雷炁,再通过掌心发出。
咔嚓——
一道千丈雷电划破晴空万里。
“为师所修雷法真意,却是不需请神降真,只消步罡踏斗,心神接引九天雷霆,将体内紫炁转化为雷炁,便能从掌心发出。”太玄真人收功之后,双手负后,示意陈玄尝试接引天雷。
陈玄默默回忆师父的步法,他曾用此步法敕令雷公电母,风伯雨师,乌云童子,如今又以此步法接引九天雷霆,想来其中大有玄妙。
步罡踏斗,脚下所行之步,与天上星斗遥遥对应,故而能够沟通天人感应。
以心神接引九天雷霆,自然不在话下。
陈玄一步一步踏出,运转体内紫炁,以心神接引九天神雷,将紫炁化作雷炁。
只见他忽然圆睁双目,抬手一声大喝:“掌心雷!”
天地寂静,鸦雀无声。
唯有寂寥的清风拂过天柱峰顶部。
陈玄挠了挠头,看向一旁的师父。
太玄真人当头就是一戒尺,教训道:“修行雷法真意,需以心神沟通天人,接引九天雷霆,你倒好,一身雷炁未能发出,却是着急张口破功喊了出去,你见我方才可曾喊过什么掌心雷?”
陈玄只好重新来过。
此番他牢记了师尊教诲,紧闭牙关,运转体内紫炁,步罡踏斗,沟通天人。
第二次抬手。
咔嚓——
一尺长的雷电自掌心发出。
太玄真人见状方才消气,对他说道:“掌心能发一尺雷电,不过能威慑些狼虫虎豹,遇上妖魔却教你这雷法全然无用,下山历练之时,须得勤加观想,能发一丈雷电,方才算是雷法入门。”
陈玄牢记,谢过师尊。
太玄真人再道:“这道雷法,乃是攻伐之术,为师再教你一道护身法咒,学成之后,遇上斗不过的妖邪,念动此护身法咒,它亦不能伤你分毫。”
一法一咒,一攻一防。
配合缩地法和缩地符。
这次下山护送圣人之事,陈玄心里便有底了。
几日过后,太玄真人夜观天象,料定那东西二圣即将相会于周都洛邑,便教陈玄即刻下山。
临别前他嘱咐道:“玄鉴徒儿,你此行下山,不比当初上天一趟,那天庭神仙会看在为师面子上,对你有所礼遇,山下妖魔却不知真武之名,须得多加小心才是。”
“此真武法剑乃是天人所赐,自修道之始便跟随我,今日将他传你,望你好生修道,他日得道天仙,可来北方见吾真身,随吾荡魔扫秽,亦是一份功德在身。”
“另有天庭张天师所赠道袍一件,桃木簪一支,你且换身装束,下山去吧。”
太玄真人依旧如往常一般,盘坐在古松之下。
一旁石桌上,张天师所赠道袍,山中桃木所制木簪,真武随身佩剑,三样东西摆放整齐。
陈玄这才意识到自己即将下山,再回此山,不知何年何月了。
毕竟是六根未净,此情此景,他也免不得有些感伤,千言万语说不尽传道之恩,只得撩起衣衫跪地,朝着师父行大礼。
“徒儿此行下山护送圣人,多则两年,少则数月,完成师父交代之事,炼化六根其三,便回山继续侍奉师父左右。”
太玄真人抬手示意:“下山去吧。”
陈玄起身拿起道袍,别好木簪,背着佩剑和包袱,自下山去。
下山途中他忆起一事,他自弱冠之年上山修道,如今已过去三十遍寒暑,也就是说,如今下山之时的陈玄已是半百之年。
凡人半百之年当头生白发,气力衰竭。
而他却因修道长生,驻颜有术,故而如今气力旺盛,不见衰老。
这便是养气炼气的人仙之体。
而前者辞官来山中静修,寻觅结丹之法的人仙尹喜,原先便是周朝大夫。
听闻尹喜说周朝气运衰落,想是诸侯势大,周王朝名存实亡。
这时候入周都洛邑,却不是个好时机。
武当山距周都洛邑有数千里之遥,单凭脚力可走不到,陈玄又无坐骑,只好使个缩地法,一步百丈。
待真气消耗完,便自行调息好状态,继续缩地前行。
非是他不用随身携带缩地符,每一张符箓皆是有数之物,用完便需要重新画,万一路上遇见危险,这缩地符便可保命。
如此一日也走得千里路,三五日便能抵达洛邑。
途中也曾遇见一些村落,荒冢,城池,也曾见到些流民,秃鹫,兵马。
他如今炼精化气,唾液生津,正所谓周流肾水入华池,饥渴之时只消咽一口华池之水,便能不思茶饭。
偶然路过山林河水,吃些野果,饮些清泉而已。
三日之后,洛邑南郊。
陈玄虽然抵达了周都,却只见都城吊桥升起,城门紧闭,城楼上更是插满了旗帜,更有兵士全副武装,手持长枪弩箭,严阵以待。
这是要干嘛,打仗么?
忽然间有万马奔腾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陈玄回身看去,南边的天际尽头,骑兵如潮水般涌来。
当头一骑手持一杆大纛,上用楚国文字写一个“楚”字。
楚国骑兵!
那一队骑兵奔袭极快,陈玄若是还留在这里,保不齐被马蹄踏成肉泥。
修成人仙只是益寿延年,不是不会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施展缩地法了,故而只能从袖中抽出一张下品缩地符,直接缩地百里。
唰——
下一秒他便缩地到了周都洛邑之内。
好消息,他安全了。
坏消息,他落在一辆马车顶上,这马车正在行进间,顶上忽然落下个人,马夫连忙停下,车内之人也连忙下车查看。
那随从见到陈玄,慌忙对车内下来的人说道:“夫子!天上落下个人来!”
陈玄在车顶上定睛一看那夫子,身高九尺,体格威猛。
这体格在楚国骑兵里面也是拔尖的一批。
身材高大威猛的夫子先是躬身行礼,随后关切地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曾伤到哪里?”
一旁的随从不满道:“夫子,这人是凭空落在我们车顶的,怎还与他客气!”
夫子却是耐心说道:“此言差矣,我们自鲁国千里迢迢赶赴周都洛邑,乃是为了问礼,岂能还未问礼,便对他人无礼?”
陈玄闻言一怔,鲁国,问礼,夫子。
鲁国还有哪个夫子身高九尺,体格威猛胜过楚国骑兵,千里迢迢跑来洛邑问礼,被人无故砸了车顶,还能耐心在这里跟你讲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