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你找谁？”
“大爷，我找吴小华吴姐，我搁前头菜市口卖袜子的，她托我拿货。”
“哦，小华是吧。”
大爷说着，走出岗亭室，朝就近的一栋六层小楼喊道：“小华，小华……”
很快三楼一个屋子的门推开，吴小华探头看了一眼。
“这后生说找你送货，你下来，还是让他上去？”
“是你呀！”
吴小华眼前一亮，招手道：“爸，你让他上来，昨儿我给你买的袜子就是他家的。”
原来这大爷是吴小华的公公。
“上去吧后生。”
“好，谢谢大爷。”
赵文东屁颠颠跑上楼，路上不少去上班的工人都好奇的看着他。
二楼有个大妈还拦着他，问道：“阿弟，你家袜子怎么卖的？”
“两块钱一双，五块钱三双，十块钱七双，我们家的袜子都是海城来的新货，质量杠杠的。”
大妈还想问一下能不能便宜。
吴小华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拉着赵文东，“走，先上家里去。”
“诶，小华，我这……”
“向春嫂，你有什么问题就上来问，别让人看见。”
吴小华知道赵文东是来送内搭的，可不敢在这么多男人跟前把那玩意儿拿出来啊。
她还是小媳妇儿呢，要脸的。
三人来到吴小华家里。
她男人已经去上工了，家里就她一个人，还有一个在摇篮里酣睡的小奶娃。
“阿弟，有货了？”
“嗯，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赵文东将袋子递给吴小华，自己则是往后让了让，里头的东西实在太羞人了。
吴小华接过，只是一摸就知道没错。
她有些尴尬对赵文东说：“阿弟，我们进屋看看质量怎么样，你在这里帮我看着孩子。”
“嗯。”
赵文东走到摇篮旁边，看着摇篮里的奶娃娃转移视线。
吴小华跟那个向春嫂子进了里屋，很快就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文东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好在没有耽搁太久。
吴小华二人乐呵呵的出来，说：“质量不错，就是尺码小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能穿。”
“不大不大，小华你现在还在奶娃子，等没奶了，大小就刚刚好了。”
额，这是我能听的？
赵文东再次涨红了脸。
“阿弟，这两件怎么卖？”
赵文东斜了一眼，如实回答道：“有钢圈的要十八，没钢圈的十二块。”
“还挺贵，都赶上我大半个月工资了。”向春嫂子嘀咕道。
吴小华倒是觉得还好，毕竟市里也差不多是这个价格，况且赵文东的内衣款式更新颖。
“成，这两件我都要了，还要这几条裤子和背心，你算算多少。”
赵文东早就算好了，都是按照卢诗诗给的价格出货。
“那两件三十块钱，背心一条八块钱，裤，裤衩子有花边的一条七块，印花的五块钱。”
“那总共是七十八块钱没错吧。”
“嗯，没错。”
吴小华进屋拿了钱，十分干脆的递给赵文东。
向春嫂子见状，急忙问道：“阿弟，这背心还有吗？”
“嗯，我摊子那边还有，您想要可以过去看看，那边尺码更多。”
“你还有摊子？”
“嫂子，他在菜市口那边摆摊，你要想买可得抓紧，他的货质量好，买的人可多了。”
吴小华适时的帮赵文东推销了一句。
向春嫂子舍不得买内衣，但是给自己家男人买两条背心的钱还是有的。
“那成，我过去看看。”
赵文东见钱有收了，没自己什么事儿，干脆提出带她过去。
临走前。
吴小华递过来一袋子芦柑，道：“这是我男人跑车带回来，你拿去吃。”
“那怎么行？”
“没什么不行的，姐回头没准还有事儿求你呢。”
赵文东一脸疑惑，不知道吴小华能有什么事情求自己，见推脱不过只好把芦柑收了。
等赵文东带着向春嫂子离开。
吴小华回头进屋就开始捣鼓起那两件胸衣。
“这也不难啊，回头试试能不能仿制出来，就是这个钢圈和这个棉垫子得去哪儿拿货？”
吴小华想起赵文东，总觉得这个小阿弟能帮她解决钢圈和棉垫子的问题。
可她要仿制人家的东西，实在不好舔着脸求到人家头上。
思来想去，吴小华最终打算晚上跟自己家男人商量一下再说。
眼看着自家男人马上就要下岗，她得帮男人寻摸一个新出路才行。
这边。
赵文东二人走到菜市口，大老远就听到二姐赵念儿那清脆的吆喝声。
“嫂子，那个就是我家的摊子。”
“呦，怎么这么多人呐。”
向春嫂子见状，也不管赵文东了，撒丫子就挤了进去。
“阿妹，给我两条背心，要最大码的。”
路上她就问过了，背心大小都是八块钱一条，买大一点的，回去还能改小了，剩下的布料给小孙子弄一条背心穿。
这个年头的人就是这么精明，跟向春嫂子同样操作的人可不少。
所以不等中午，所有大码的背心都卖完了。
赵文东本来还想让二姐三姐去毛毯厂后面的商业街摆摊的，没想到两袋子货都在菜市口摆出来，最后还不够卖的。
“阿弟，这背心什么时候有货啊？”
“姐，后天，后天就有货，海城寄过来要些时间的。”
“这裤衩子怎么没有红色的？”
“有有有，后天，都是后天到货。”
“后生，后天什么时候来摆摊啊？”
“大爷，你要什么我给留着，后天早上你随时过来拿都行。”
“……”
烈日当空。
姐弟四人喊了一早上，喉咙都快冒烟了。
好在有吴小华送的几个芦柑，酸酸甜甜的，很是缓解了身上的燥热。
眼看着菜市口的人越来越少，赵文东大手一挥，“大姐二姐，收摊吃饭去。”
此时纸皮板上就剩下十多双袜子，还有两条小码的背心，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二姐赵念儿顶着个‘大肚子’，满头大汗的笑道：“东子，后天你找大老板多要点货，咱这次兵分两路，我去毛毯厂商业街摆摊，让大姐在这里摆。”
“行，二姐累不累，我请你喝汽水。”
“嘿嘿，累肯定有点，不过姐现在大着肚子，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钱数出来交给大老板比较好，免得让人盯上。”
赵念儿把今天所有的营收都塞进了她的肚兜里头，为此她还割破了肚兜的领口，要不然都塞不下这么多钱。
赵文东见二姐抱着大肚子呵呵傻笑，自己也乐了起来。
他粗略算过，200块钱进的货，大概卖出去550块钱。
其中胸衣和背心的利润是大头，袜子和裤衩子卖的最多，但是利润是最少的。
姐弟四人，加上小丫头文丽，先是少了一家饭馆子，要了两份红烧肉和五碗大米饭。
“再来一个紫菜汤，就这样。”
“不是，大姐，老板我们不要紫菜汤，给我们来五瓶汽水。”
赵文东打断正在点菜的大姐，见她抠抠搜搜的，干脆开口喊道。
赵盼儿回头瞪了一眼弟弟，又见妹妹们听到有汽水喝，一个个满眼期待的样子，瞬间没了脾气，“你们啊，一个个的就知道浪费钱。”
“姐，东子请客，你要骂就骂他。”
赵念儿挺着个大肚子，说话多了几分底气。
要知道早上就数她吆喝最大声，卖出去的货儿最多。
赵文东知道大姐不是真生气，而是穷怕了而已。
“大姐，该吃吃该喝喝，你忘了吗，咱们的午饭是大老板给的饭钱，不吃多亏啊。”
“那也不能浪费，人大老板赚点钱也不容易的。”
赵文东哈哈一笑，他自己就是大老板，感觉赚钱挺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