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说说你所掌握的情报。”月轮女神将视线投向角落处的双马尾神使,后者闻言快步上前。
作为神明代言者的佐藤汐月本应时刻洞察人间动向,然而此刻她却如同鞠躬仙人般弯折腰肢:“红豆泥私密马赛!”
少女九十度鞠躬时发尾剧烈晃动,“是在下失职……虽全天候监控人间界,却始终未能锁定此人来历……”
“八嘎!”神明表面流转的月光骤然刺目,“既未能及时上报鸦天狗被退治,又未能监视天照莉雅的布局,留你何用?”
纵然女神星空般的面容毫无波澜,但是震荡神殿的声线已泄露愠怒。
这也难怪,自己豢养的妖怪遭人祓除竟需通过线人报信,这般疏漏着实难堪。
“恳请上神大人降罪!”佐藤汐月即刻伏地请罚。
这并非推诿之辞,纵使身为神使,其监控范围亦仅限于高阶神职人员,龙崎光这般十阶神官根本未在监视名单中。
女神未予理会,转而询问向豪山刚志:“据你所述,神社近日突现神秘神官,单枪匹马祓除雪女、鸦天狗与辉夜三妖?”
“确如女神所言。”豪山刚志坦然应答。
女神:“说说应对之策。”
豪山刚志闻声,仿佛是在漫漫长夜里看到了太阳,立刻不假思索地道:
“个人认为,此人是一个巨大隐患,可能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不确定性,需尽早除掉他!”
“短视!”女神衣袖翻卷间星辉流转,“棋子纵使耀眼,终究受棋手摆布。我们的箭矢应对准执棋者——天照莉雅。”
“女神教训的是!”
本来还想借着女神的手发泄一下怒火,可是既然对方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豪山刚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用力点头。
在女神的示意下,佐藤汐月适时奉上鎏金木匣,内陈墨绿佛像、橙纹贝甲与紫黑短刃。
“此乃本座游历人间收服的妖物,虽未达完全体,但其资质甚好,悉心培育可成利器。”
女神抬手示意豪山刚志接过木匣,“莫让本座失望。”
豪山刚志接过信物,脸上喜色难掩,“在下一定不会辜负女神的期望!”
女神:“送客!”
佐藤汐月闻声,也不等豪山刚志反应过来,随即对他发动了空间转移的法术。
待二人化作青烟消散,女神指尖轻叩神座:“汐月,该重新审视你的监控体系了。”
话音刚落,神使现身。
“汐月知错,汐月甘愿接受一切惩罚。”少女身形微僵,垂首应诺时双马尾蔫然低垂。
神殿穹顶的月光如液态水银倾泻而下,在女神曳地的裙裾间泛起幽蓝涟漪。
佐藤汐月跪伏的阴影被拉长至廊柱浮雕处,神殿里那些镌刻着百鬼夜行的石雕仿佛正用凸起的眼球凝视她的窘态。
她攥紧袖口的手指关节变得愈发地苍白,回想起豪山刚志汇报时自己的惊愕。
那个叫做龙崎光的十阶神官竟如幽灵般避开了所有的监视手段,而此时此刻就连自己的天眼都看不到他的命盘轨迹。
她该会一会那个男人了。
……
……
3月15日晨间,秋元绫奈踏着露水前往委托方所在的施工单位,与对方确认辉夜退治凭证。
拿到确认书后,她先是乘坐电车,然后换乘公交车穿过千代田区密集的楼宇丛林,抵达了东京都最大也是日本最大的神庭。
东京神庭。
她走进东京神庭的广场,仰起头来,带着敬佩直视着这座三十层的建筑。
烈日下,大厦玻璃幕墙被钢架切割出冷硬棱角,花岗岩台阶如刀刃般森然排列。
当巫女走到广场中央,前方空气传来了仿佛来自远古时期的低语呢喃——
身前,九层楼高的青铜女神像拔地而起,祂左手举着倾斜的天平,象征着审判;右手举着辟邪罗盘,象征着在这鬼神乱力世界里仅存的人类希望。
只是,和这些威严格格不入的是,女神像底座裂痕里不断渗出经年的雨锈,给人一种随时神像都会倒塌的错觉。
现代神庭的作用是统括辖区内的神社、监督和审判神职人员乃至神明的不法行为。
在充当神社法院的同时,神庭还充当了妖怪退治委托托管平台,保证了神社和市民的权利。
即便是秋元绫奈这般三阶高阶神官,也需遵守神庭规章。
现在秋元绫奈,就进入了神庭办事处,在其中一个窗口提交关于退治辉夜的资料。
身穿白袍、头戴黑帽,胸牌上挂着“渡边”的四十多岁女性工作人员受理了业务。
这位“渡边桑”。
或者说,这位名字为渡边美智子的工作人员将文件收进抽屉后,如此回应秋元绫奈:
“好了,我们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来确认委托进度,到时候会打款到你指定的账户里。”
“好的。”秋元绫奈点头,提了一嘴:“是这样的,姐姐,我还想跟您了解一下关于雪女和鸦天狗的退治赏金。”
此话一出,把渡边美智子都给逗乐了:“啊哈哈!叫我姐姐什么的,你这孩子真有礼貌。”
“咳!”不过渡边美智子到底是专业的,很快缓了回来,“据我所知,雪女和鸦天狗均同为一人所退治,你想要打听什么?”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龙崎光尚未迁升到月轮神社,所以秋元绫奈退治辉夜当然是登记在自己名下,所有妖怪退治的文件都只能由一个人来“署名”。
秋元绫奈甩了甩头,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也不是打听,我就想跟您了解一下,如果把这个人调到我的神社里去,需要什么手续?”
渡边美智子瞥了她一眼,“首先需要本人来办理,需调出方和接收方神社负责人的签名,必须加盖神社的公章。”
“什么嘛,神社人员调动手续居然要这么复杂吗?就不能我来帮他代办吗?”秋元绫奈感到有点头疼。
看见女孩着急的样子,渡边美智子的嘴角微微上扬,狠狠地拒绝了她:“不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