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视网膜残留着量子跃迁的蓝紫色残影。当她踉跄着站稳时,发现琴房的地板正在蠕动——那不是木质纹理,而是无数交错的舌苔组织,表面布满分泌着粘液的味蕾。斯坦威钢琴的琴键已变成人类牙齿,每当《鬼火》的音符响起,就有黑红色神经束从牙髓腔里喷溅。
“救...救我...“男孩的呼救声带着金属共鸣音。林夏惊恐地发现他燕尾服下的皮肤正在脱落,露出皮下镶嵌的琴弦肌腱。更可怕的是秦昭——钢琴前的男人转过脸,他的眼球被螺旋形音孔取代,耳道里伸出颤动的琴槌。
“你迟到了二十三年。“秦昭的声带发出琴箱共振的轰鸣,他举起的手掌皮肤透明,指骨是微型黑白键组成,“该补课了。“
林夏想后退,却踩爆了地板上的某个眼球状物体。腥臭液体喷溅中,整个空间响起上千人惨叫的和声音程。墙壁渗出脑脊液质感的胶状物,凝固成五线谱的形态,那些音符竟是缩小的人体在抽搐。
“别看谱子!“阿鳗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她的下半身与通风管融为一体,腹部裂开的伤口里伸出齿轮咬合的触手,“他在把认知污染写成赋格曲!“
秦昭的脊椎突然刺破皮肤,二十四根骨节化作管风琴音栓。当第一个低音音符炸响,林夏的鼻腔涌出热流。她惊恐地发现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细小的八分音符,这些音符落地后立即膨胀成半透明的脑组织,表面浮现出自己童年记忆的残片。
“小心认知同化!“阿鳗的触手卷住林夏腰际,将她抛向钢琴顶盖。在腾空的瞬间,林夏看到琴箱内部——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击弦机,只有无数渊客被琴弦穿透心脏,他们的血管化作阻尼器,随乐曲节奏挤压出浓稠的时间浆液。
林夏砸在钢琴上时,牙齿磕到了某个柔软物体。那是个还在搏动的胎儿,脐带连着高音谱号状的金属植入体。胎儿突然睁开没有眼睑的双目,用秦昭的声音哼唱《安魂曲》的旋律。
地板舌苔开始翻卷,露出下方血肉组成的船体结构。林夏终于意识到恐怖真相:这不是什么时空嵌套,整艘星夜号根本就是某个巨型生物的食道!而那些在不同年代登船的渊客,不过是卡在时间褶皱里的食物残渣!
阿鳗的触手突然被音波切断。西装男从秦昭的耳孔里钻出,身体由不停重组的钟表零件构成。他的怀表链刺入男孩太阳穴,将后者变成人体留声机,播放出楚明烛博士临终的惨叫:“不要启动对撞机的第七级!!“
整间琴房开始消化运动。钢琴顶盖像颚骨般开合,林夏的大腿被琴弦鱼钩刺穿。在剧痛中,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鲜血在谱架上自动书写乐句——那是她从未学过的古老记谱法,每个休止符都在吮吸她的生命时长。
秦昭的肋骨琴键奏响最强音。林夏的瞳孔开始分裂成六芒星结构,透过这畸变的视觉,她看到所有渊客的终极命运:他们的脊椎倒计时归零后,骨骼会裂变成新的时空裂缝,而血肉将永远成为“时渊“的养料...
突然有冰冷的手捂住她的嘴。真正的阿鳗从时间断层浮现,她的右脸布满琴弦勒痕,左眼窝插着半截音叉:“想活命就吞下这个!“她将沾满脑浆的金属耳骨塞进林夏喉咙——那竟是缩小版的量子对撞机环状部件!
世界在吞咽的瞬间寂静。林夏的听觉沉入粘稠的深海,视野里漂浮着西装男机械眼的内部构造:齿轮间隙里卡着无数婴儿手掌,每个掌心都刻着倒计时数字。当秦昭的骨琴再次响起时,她听到的不再是音符,而是自己细胞在琴弦上被拉断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