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城外官道。
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仿佛要将天地合二为一。
春燕飞速掠过行人一路向北飞去,树下的蚂蚁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搬家。
道士打扮的一老一少,在路旁的面摊吃着素面。
这是李叶从地球穿越到大乾朝的第四年,也是跟着老道学请神的第五年。
还是吃不惯这素面的味道啊。
“吃快点”老道士黄秋实着急的说道。
“嘿,看来这九江府的锁龙井要失控了”
“我之前就说那锁龙链是豆腐渣,那群臭牛鼻子还跟爷们掰扯,还想揍我,现在好了,这天要变咯。”
黄秋实自顾自的说着,李叶头都没抬。
“师父,这里离九江府还有上千里远,着急也没用,再说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仙人这么多,用不到咱们这俩小虾米。放宽心”
“老年人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一点都不沉稳”李叶放下筷子,喝口面汤平淡的说。
“师傅我急啊,你是知道师傅我的,我这人啊,心善。”
“从小就看不得人受苦,更不想看到天下生灵涂炭”
黄秋实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抹了两把眼泪。
眼见小道士无动于衷,依然慢吞吞的吃着面。
他也不着急,慢悠悠的从腰间解下酒葫芦,张口“顿顿顿”的喝酒等着。
“我说小叶子,再不吃快点,下大雨了,咱们爷俩可到不了城隍庙。可要挨淋了!”
“得嘞爷,走着您內”
“掌柜的,面钱扔桌上了”
说罢,一老一小两人直奔蕲城城隍庙徒步走去。
徒步间,后面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和叫喊声。
“驾、驾、驾,前面的老师麻烦列个道,借过,借过”。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官道上飞驰着几匹骏马,末尾跟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方挂着面红底金子的旗子,上书三个大字“善元堂”。
马蹄飞速奔腾,溅的尘土飞扬。
为首喊话之人衣着华美,身穿红叠套云纹紬织锦蟒袍,一条暗麦绿荔枝纹锦带系在腰间,头顶束发银冠,凤眼目光如炬,当真是面如冠玉,世家公子哥派头十足。
除去带头之人,其余几人均是一身黑色劲装,江湖打扮。
两人闻言往路边靠了靠。
为首之人抱拳飞驰而过,口中喊道:“谢过两位”便继续向蕲城方向拍马飞奔。
李叶看着飞驰而过的骏马,略微出神,嘴里嘟囔着。
“我以为我的帅气已经天下无敌了,想不到有人比我还帅。”
“这是谁的部将”
李叶还在自怨自艾,黄秋实已经快速跑向前方,拦住一个樵夫打扮的路人,打听善元堂和锦袍少年的来历。
“老哥,劳驾。还请问刚刚那几位是谁家的少爷?马车里坐的又是善元堂哪位神仙?”黄秋实一脸诚恳的问道。
“他们啊,蕲城杨家的人”
“听说杨家最近招了灾”
“他们家二小姐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每天是茶饭不吃,一到夜里啊,更是惨叫不止。扰的整个木牌坊的居民都不能好好睡觉。”
“医生、道士、僧人都找了一遍。据说法事做了四五场,病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要不是这杨家老爷在本地经常施粥行善,向来是德高望重,早就有人去家里闹了。”
“当地城隍庙他们没去吗?”黄秋实疑惑的问道。
“去城隍庙求神告佛也是一点用没有”
“这杨家人没办法了,只能去西二铺请程家老太太来瞧瞧”
“嘿,我看您二位,这身打扮也是方外之人?要不也去杨家碰碰运气?我可听说了只要能救好这杨家二小姐,就能拿一千两白银!”
“更别说杨家小姐长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俺们蕲城有名的大美人。到时候你们抱得美人归也不一定哦”
樵夫话说完,打量了黄秋实一眼。
又笑呵呵的说道“你估计不太行了,太老。你这小徒弟模样倒是不赖,他应该还行”
黄秋实听完,心中暗暗不忿。
想当年咱也是玉树临风的翩翩美男子,号称玄门九千女弟子的梦,咋到你这就老东西不中了。
知不知道,男人就像酒,越老越陈,越老越贵。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眼看黄秋实还想争辩,李叶走向前。
倾身说道:“师父,我看老哥说的不无道理。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赶路,晚了就要淋雨了”
黄秋实闻言一声冷笑:“小叶子,没有镜子,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凭良心说,要不是跟我亲近,受我的影响,你这些年能变这么帅?”
“当年老子刚抱养你的时候,你可是跟个黑泥炉子似的。”
“是是是,师父玄门第一深情,就是师娘一个没见过”李叶打着哈哈道。
“你小子,懂个屁,成大事者岂能被美色所禁锢!”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向蕲城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高大城墙出现在两人眼前,入了城,问了城隍庙的方向,师徒二人便赶去。
刚进了城隍庙,大雨就下了下来。
“师傅,这个程老太太很厉害吗?”李叶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黄秋实沉吟了一会“道马子大多是巫婆,也有神汉,苗族叫端公、北方少数民族叫萨满。最擅长的是给小孩子治病,叫魂、祈福。”
“怎么说呢,在蕲城方圆八百里范围内,还是首屈一指。”
“盛名之下无虚士嘛。你看这杨家人这么多人去请她,也知道肯定手里有点活”
“但是,道马子这个行当学的东西太杂。有些本事,不一定有咱们厉害。”
李叶接着问“那你说,她能治好杨家那位小姐吗?”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问城隍爷,别打扰老子”
阳春三月的天,蕲城雷雨交加。
暖春时节,因为这场雨,空气中仍有丝丝寒意。
城隍庙里烛光摇曳。身着青色大氅的李叶跪在城隍像面前不停地掷着圣杯。
旁边的黄秋实自顾自的喝着葫芦的酒,不时的咂咂嘴。
“我说小叶子,你这都十几次了,还没结果?”
李叶疑惑的看着地上的圣杯,不解的回道“很奇怪,还是没有结果,似病非病有可能是邪祟”
“邪祟?很多年没见了”
“有点意思,你接着请示城隍爷,实在不行明天咱们去看看,我要睡咯”
“咕咚咕咚,“嗝——”
黄秋实大口的喝了两口酒,饱饱的打了个酒嗝,又盯着仍然在掷圣杯的李叶看了一会,撇了撇嘴。
转身从门外抱了几堆杂草铺在地上,把自己的袍子解下来,往身上一盖,头一歪,鼾声四起。